听到这一声张学士,刚刚才和张寿告别的那个老汉倏然转身,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张寿。
不但是他,这附近本来就人流如织,也不知道多少人立时三刻把目光投了过来,一时间,问张学士在哪儿的,谁是张学士的,乱哄哄一片喧闹,以至于张寿竟来不及去追究谁这么没脑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脱身。
春夏秋他还能戴斗笠,这大冬天戴个斗笠招摇过市,反而会引来万众瞩目,所以自从天气冷下来,他干脆和京城那些贵介公子一样拥裘围脖,再戴上厚厚的皮帽子,如此一张脸露在外头的部分就不多了。这种情况下,除非很熟悉他的人,否则不应该认得出他!
而他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叫破他身份的傻小子是谁。因为在这一团乱糟糟的场合中,一下子又响起了一个大嗓门:“我说小叶公子,你怎么这么冒失,看你这一嗓子嚷嚷之后,这会儿乱的……顺天府衙刑房捕头林老虎在此,若再有喧哗闹事的,一律锁了回衙门打着问!”
尽管张寿如今在京城名声很大,然而,在这种大街上,小民百姓扎堆的地方,再什么张学士,却也比不上顺天府衙刑房捕头这几个字来得威慑力强大。张寿就只见最初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的人们,此时犹如退潮的海水一般须臾退去,在他身边形成了偌大一块真空地带。
当然,围观还是要围观的,只不过这些人总算没那么放肆了而已。而且,相较于达官显贵云集的内城,外城这边,外乡人以及普通百姓更多,对于官府的畏惧更强。
看到自己一吼建功,林老虎方才带着一群人上前,随即就笑眯眯地冲着张寿拱了拱手:“张学士,我正好带着小叶公子和邹公子他们几个在这儿逛,没想到这么巧您也来了。”
随眼一瞥,见刚刚道破自己身份的叶孟秋满脸尴尬,一旁他那几个同伴直摇头,甚至连之前因为落水着凉病了多日的邹明都和两个举人同伴出来了,张寿不禁莞尔。
虽说除却林老虎之外的这七个人都是自家住客,但最近大多数时候都是家里、宫里、九章堂三点一线转悠的张寿,这几日甚至都没时间见他们。要知道,叶孟秋四人固然常常在九章堂蹭课,但最近皇帝召见在即,据说在家苦苦温习从小学的那些东西,这三天都没出门。
这么一想,因为刚刚那骚动而生出的几分恼火烟消云散,他一跃下马,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确实是巧。我出城之后,想起御厨选拔大赛已经结束,所以到这儿来随便转转,打算一会儿再去公学,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番大兴土木的景象。陆祭酒这惊喜还真是藏得好,就连高远都没提过。”
叶孟秋见张寿没在意刚刚自己的一时口快,这才松了一口气。而没等他说话,林老虎就热情地说道:“邹公子大病初愈,这又是在大街上,不妨张学士和小叶公子还有各位到兴隆茶社里头去说话?也只有那里没那么多人,不至于张学士这样被人围观。”
这位顺天府衙刑房捕头一边说,一边瞅了一眼四周围观百姓:“说实话,之前那选拔御厨的时候,那真是人山人海,现在也不是没人想来,毕竟,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来过的地方,谁不想来沾几分真龙之气护体?”
“只不过,兴隆茶社里的那些菜肴,全都是客人点单,然后附近各地老店里现做的,一楼价钱只贵两倍,二楼却要贵四倍,三楼有钱都上不去,否则就凭这名气,早就爆满了。最初那些天接待普通客人的时候,我还带人来维持过,后来见问的多进的少,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