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公子,小人是顺天府衙刑房捕头林老虎,刚刚底下有人闹事时,小人也赶下去想要阻止,奈何独木难支,还是多亏了寿公子身边的六哥,这才总算脱身出来。如今小人是否要赶紧回去,带人在城中巡逻以防万一?”
朱廷芳倏然止步,回头看了林老虎一眼,他就轻描淡写地说:“你是刑房捕头,把精力放在那些窃盗以及各色犯了刑律的官司上就好。至于这些居心叵测煽动闹事,涉及到某些大人物的,你就别管了。至于城中万一有人闹事……我已经传令给东西北中各城兵马司了。”
“要是发生这等煽动人闹事,他们却畏首畏尾,不出动弹压的情形,我唯他们是问!而若是弹压时惹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我来担!我不一定都在外城,说不定会在哪看着他们!”
这一刻,林老虎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昔日顶头大上司王杰王大头。那也是什么事都承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对下属要求严格的人。想当初,顺天府衙上下官吏差役简直是成天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但也同样很安心。
因为王大头真的是什么责任都自己扛!而且王大头还放话出去,谁若是敢对顺天府衙执行公务的差役小吏心怀怨愤,于是挟私报复的,他拼却乌纱帽不要,也要让人自食其果!
虽说现在的秦国公张川也同样也是对内放权,对外担责,但张川自己也说,他是萧规曹随,一切都和当初前任时相同,再加上张川身份本就压得住阵脚,他自然更钦服王大头。于是,面对眼前主动把最大的责任都承揽过去的朱廷芳,他不禁心悦诚服地又躬身行礼。
“小人替顺天府衙,替宛平大兴二县衙中所有三班差役,多谢朱大公子!”
“本就是五城兵马司该做之事,何来一个谢字!”
朱廷芳顿了一顿,淡淡地说:“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巡查监牢,留心火禁。凡游民、奸民闹事者,立时逮治……这全都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如若都推出去,还要五城兵马司干什么?”
听到这话,邹明终于忍不住问道:“朱大公子,这些事你都做了,那巡城御史呢?”
这一次,张寿却是笑呵呵地说:“至于巡城御史,除却督促五城兵马司履行职责之外,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外官进京之后,钻营嘱托,交通贿赂。只不过,放眼看去,历任巡城御史当中,有几个人敢举告外官勾连朝官的?又有几个能查到嘱托和贿赂的?”
“这些年来,都察院都快变成内阁和部院大臣的一亩三分地了,那些真正铁骨铮铮的硬骨头,反而立足艰难。”朱廷芳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随即就看向邹明等人道,“我真的很希望,这次新进士当中,能真正出一批像样的御史。”
“为了彰显不畏强权,于是对所谓权贵吹毛求疵;为了迎合上意,充当马前卒;沽名钓誉,甚至沽名卖直;这些都是狗屁御史!真正的御史,绳愆纠谬,讲的是公正,讲的是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