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只有指向已经彻底没了指望的大皇子和已经死了的废后,那才是最不牵累他人的。尤其是昨天晚上一场虚惊,结果却整夜没睡好的吴阁老,这会儿也丢掉了什么与人为善的习惯。
与人为善,那是说与天子喜欢的人结交,没事给人示个好什么的,绝不是说和天子嫌恶乃至于痛恨的人还要虚与委蛇。否则,他也枉为天子应声虫了。
于是,随着吴阁老第一个站出来,痛心疾首地表示应该把大皇子召回京仔细勘问,附和的人竟是层出不穷。昨夜同样遭遇贼人侵入府邸,以至于伤了好几个家人的大学士张钰,最初还有些犹豫是否要落井下石,可眼见群情汹汹,他最终还是加入了附议的行列。
面对这幅情景,想起之前皇后母仪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招摇过市,飞扬跋扈那会儿,张寿不禁颇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可这沧海桑田甚至都没有花费太久,别说二十年了,一年都还没有!也难怪朝中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种一翻船就兴许无人营救,而且还无数船桨打在试图重新攀爬上船的你身上那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而皇帝虽说素来不喜欢墙倒众人推,就如同听到二皇子沉船和敬妃的死讯时,他也一度震惊甚至于发怒,可昨夜这一连串事情实在是深深激怒了他。
他不是没有给长子留过机会,甚至于当初在人主动陈情挑担子之后,就放人去了沧州,心想若是人能够看到民生疾苦,能够有所长进,届时虚悬已久的东宫也许能够有个主人了。可人是用什么来回报他的?一场简直可称得上是可笑的民变?
而现在,看看这乱糟糟的事情!二皇子沉船的事故,也许真的是敬妃生前做的,只为了牺牲一个儿子而拯救另一个,反正被牺牲的那个也已经让她伤透了心。而敬妃求死,大概是为了博取人们的同情,毕竟历来废后只要一死,民间都会有伤怀惋惜的声音。
否则她什么时候吞金不好,非得那时候吞金?至于散布流言挑唆宫人在宫中放火……他却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果然,事实也证明了确实是如此。
他刚刚在朝官们面前还有所隐瞒,因为昨夜他把楚宽亲自叫了过来,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问口供的时候,因为楚宽直接用凌迟、族灭以及连坐来威吓,大多数人扛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其中就有人痛哭流涕地招认出是大皇子重贿。以天火示警为由,迫使皇帝废太子接回他。
尽管这只是一两个人这么说,但在两个宫人的住处,于她们所言的行李衣物中,还搜查出了几件金首饰,随即经过验看式样,查证出确实是当初内府记档,敬妃还是皇后的时候赏赐给大皇子的,皇帝就没办法不信了。
眼看群情激愤,皇帝却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任由一旁内侍高声宣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