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从第一次在月华楼永平公主主持的那文会上,见到一点都不像宦官的楚宽,还承蒙人出言替自己解围,而后更是说了一通薪火传承靠阉党的话之后,他对楚宽这个人的警惕心就一直都保持在满值。
因此,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端详了好一会儿,他就淡淡地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这番话是别人让你告诉我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提醒我的,你都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要以己度人。楚公公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但你又或者别人把司礼监掌印看得很重,他却未必。”如果不是这样,楚宽绝对不会因为之前那点“小事”,轻易就丢掉了司礼监掌印的位子,此人应该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保住这个位子。
依他看来,在某些人一心一意盯着司礼监的位子时,楚宽已经把目标放在了东宫太子的身上,正在用自己的办法努力在三皇子面前刷好感度!
司礼监掌印的名位?
人家楚宽估计早就不在乎了,如果能够让三皇子信赖他,那么从睿宗,当今皇帝,未来皇帝,楚宽就能够将这三代天子的好感度统统刷到满值,那时候要干什么不行?
见那年轻内侍仿佛是因为没料到他的反应,脸色变得尴尬而惶恐,张寿就继续说道:“另外,你说吕公公还有其他人依旧把楚公公奉于上位,不敢违逆,我想那是因为多年积威,而不是楚公公真的要借此向人宣示自己随时可以回来。”
“说实在的,我倒觉得,吕公公又或者其他人,是去他面前赌咒发誓绝无二心也好,去表示忠心也好,以楚公公这个人的性格,大概会表示自己已经不在司礼监,一概不纳。”
那年轻内侍没想到张寿竟然会毫不迟疑地替楚宽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一时间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笃悠悠的声音。
“呵呵,张学士刚刚这番话,楚宽实在是愧不敢当。”
见楚宽不慌不忙地从门里出来,那年轻内侍躲闪不及,骇得脸色煞白,仿佛是预见到了刚刚那番“劝谏”的后果,张寿就含笑说道:“楚公公何必自谦?你的为人,皇上如果不是清清楚楚,又怎会调了你来慈庆宫?要知道,之前还有人进言,慈庆宫不用识文断字的内侍。”
张寿着重强调了“有人”两个字,反正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就知名不具了。他见楚宽对自己会心一笑,就瞅了一眼刚刚那个年轻内侍,非常和蔼亲切地说:“不过,刚刚这位小公公说这些,大概也不是出于什么恶意,我向楚公公求个情,宽宥他一回,如何?”
楚宽微微一愕,继而就若无其事地一笑:“张学士说笑了,我如今不过是慈庆宫中一青衣,哪来的资格宽宥别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