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自己的认同会让楚宽会错意,虽说他也很赞同对方的话,却没有开口附和,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后来呢?”
楚宽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后来,那自然是我配合太后娘娘,里外呼应,给那个想要指使我的家伙设下了一个一锅端的圈套。当太后那边把人一网打尽时,我也把那个捎信的家伙堵在一处院子里,他居然又惊又怒地嚷嚷,说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见我没有留情的意思,他又涎着脸说愿意为王府做事,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既然有那样的缺陷,这辈子也爬不到多高,还不如成全了他,日后他身为兄长,一定会好好照应我……呵呵,这天底下竟然有人如此厚颜无耻,只以为凭着血缘就能让人为他做任何事情?”
“别说他只是所谓兄长,就是生身父母,我也想问,凭什么?”
直到这一刻,楚宽方才转过头来,淡淡地说:“要我说来,三口之家,别无亲眷,那是最好的。家中只有一个孩子,那自然大多数父母都要倾尽全力去养活,不会重男轻女,更不会厚此薄彼。只可惜,若真的都是这样一家三口延续下去,天下人口必定锐减。”
“这想法固然不切实际,但张学士想一想,哪怕大家族,同一辈的子弟从小也要争,就要抢,有人纵使再好的资质,却因为出身旁支而得不到应有的培养,有人纵使蠢笨如猪,却因为出身嫡脉宗房而有最好的东西。而那些甚至谈不上小康的小家族就更不用说了,多少所谓的读书种子,那却是全族倾力供给,为此不惜牺牲了其他人的前途?”
如果不是确定楚宽这番论调的基础在于否定几千年来聚族而居的宗族观,而不是宣扬独生子女政策,张寿几乎要认为眼前这人是穿越而来的!
而即便确定楚宽应该不是穿越者,张寿依旧对人这番激进论调惊叹不已——历朝历代都希望天下百姓最好维持在五口之家的程度,竭力抑制那些能够和地方官府抗衡的豪族高门,但那是因为从统治者的角度希望抑制豪强,和个人的不公以及牺牲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可楚宽却是因为自身的遭遇而另辟蹊径!他甚至很怀疑,如果这里不是慈庆宫,对方的发言会不会更剑走偏锋!
果然,当楚宽带他进入三皇子平日起居读书之处时,却是当着三皇子的面开口说道:“一夫一妻,夫妻和睦,而后,教子有方,立后公允,给不为后的诸子一份足以安身立命的家业……这些事情说来简单,但放眼观天下,一代能做到容易,但三代五代能做到却难如登天。”
话音刚落,张寿就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楚宽,你这是在变着法子骂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