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还有了!知道你能耐,这次实在是能耐得大发了”张寿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下完全断定,看到脖子上的淤青以及窗栏的血手印,还有空空如也仿佛经过大扫荡的厨房,孔九老爷绝对不会兴师动众,一定会千方百计把事情平息下去,至多找个担责的替死鬼!
见炕上三个孩子依旧睡得又香又甜,仿佛他和阿六的对话完全没有惊扰到他们,张寿就朝阿六勾了勾手,主仆两人悄然出了里屋。等到回了书房,他就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让他们明白,查到主使不代表解决了事情。”
阿六知道张寿指的是那份每个月一贯钱,让三家人一度不惜让儿子辍学的学徒工作,如今已经证明了事情是骗局,也许有人会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心头一松,却肯定也有人会捶胸顿足,甚至怀疑他们从中作梗。最重要的是,对于那三家来说,那种学徒工作是一份希望。
因而,他就轻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会提醒四皇子的。不过……姓孔的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他?”
见阿六那分明一脸除恶务尽的表情,张寿不禁被逗乐了:“有莹莹她大哥这个官方人士盯着,哪里还用得着你去劳神?我敢和你打赌,他倒霉也就在这一两天。如果莹莹她大哥做事再绝一点的话,还会选择一个特别微妙的时机。”
阿六若有所悟,看张寿的眼神中就流露出了某种意向——无非是……还是少爷你狡猾!等到目送打着呵欠的张寿重新上床去睡,虽然自己同样是折腾了半宿,但等到回了隔壁的床上之后,他却睁着眼睛端详头顶的帐子。
四皇子和小花生萧成义愤填膺的事,对于很小就见惯了杀戮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击,只不过更让他觉得这世道腌臜而已。但他对于那些仁义礼智信的东西兴趣不大,所以哪怕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在公学时也没有太大的兴致去读书。
哪怕小花生也不爱读书,但他与其也是截然不同的两路人。如果不是自从当年见到张寿之后,人就锲而不舍地试图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他也许会和那些御前近侍一样,犹如木偶似的完成一个个任务,如同过客似的在一个个人的身边掠过,留下一段贫乏的经历。
“明天大概还要善后……嗯,该睡了!”
在心里这么叨咕了一句之后,阿六轻轻闭上了眼睛,随即最快速度进入了睡眠状态。而一墙之隔的床上,暂时毫无睡意的张寿却不得不徒劳地数羊跳栏,等到大清早再次醒来时,恰是睡眼惺忪,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然而,相比起他,当阿六去把拾掇好的三个熊孩子送到他面前时,张寿就只见三个平日精神十足的小家伙,这会儿就和暴雨打过完全蔫了的小白菜似的。尤其是当厨房那边送来了丰盛的早餐,张寿叫了他们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四皇子差点直接栽到粥碗里,小花生头一点一点在打瞌睡,就连萧成,芝麻烧饼的芝麻也糊了一脸。
于是,他不得不提醒:“如果太累就回房继续去睡,小孩子睡不足容易长不高,别逞强!”
虽然本来还打算强撑,可被长不高这三个字一吓,四皇子到了嘴边的话就给吓回去了。再看小花生也在那一个劲地打哈欠,他就不由得小声说道:“可六哥说,我们还得去那三家人那儿收拾善后……”
“善后也不急在一时。再说,陈三那三个人今天都没课,如果没有去打零工,那就是在家里,你们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张寿昨夜固然是对阿六这么说的,此时却不由分说地吩咐道,“吃过早饭之后再去睡一会回笼觉,要做事情也至少精神十足了再去!”
当四皇子真的因为张寿的话而回去睡了回笼觉,最后被人推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外间已经是亮得不能再亮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何时何地的他茫然地盯着推自己的人看了好半天,这才发觉那是小花生,继而就恍惚觉得昨夜那一件件事就犹如走马灯似的在面前晃过。
他几乎是立刻手一撑床板,整个人一骨碌爬了起来,正要开口问时,他就只见小花生满脸恼火地说:“萧成那小子趁着我们睡回笼觉,把我们俩丢下,一个人跑出去了!”
见四皇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气得脸都红了,小花生就直接把四皇子给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替人穿了衣裳:“他这小子是死心眼,我就怕他对陈三那三个人说出昨夜去孔家扮鬼吓人问出实情的事。偏偏六哥早上跟着公子去公学,又没回来,我们快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