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咱们几辈子烧了高香,才能遇到这样的大好事!”
张琛自己就是讨厌读书的人,可呆在这村子里还是觉得格格不入,唯一让他觉得稍微顺眼一点的,那就是认识几个字,也有那么一点见识,至少能和自己说几句话的村长。此时听到人正在外头和人说话,甚至给他们掰出了一套很能唬人的说辞,他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如果来的人是张寿,那肯定心知肚明这村长所言不尽不实,可如果不是,他和四皇子这困窘的境地,大概也能稍微遮掩一点。可下一刻,听到那村长带来的人没说话,那村长又絮絮叨叨开了口,他听到那两个称呼,脸色不禁就变了。
“两位一是叔父,一是老师,大冷天的担心侄儿和学生所以过来劝他们回去,真是长者慈心……”
这一次,就连四皇子也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师这两个字很好理解,不就是张寿吗?可叔父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一想到某个可能的人选,他就忍不住迅速拍打着灰蒙蒙的双手,同时试图把自己拾掇得稍微干净能见人一些。
然而,他的努力还没有完全奏效,门口那油黑的棉帘子就被人高高打了起来。然而,来的是谁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扑面而来的寒风就直接把他给吹得打了个寒噤。等看清楚张寿身边那个黑脸的中年人,他就不由得暗自叫苦不迭。
老师怎么会把皇叔给叫了过来?想当初他可是没少得罪过江都王!
养尊处优的江都王走在村中冻得**的地上时,就在心不在焉地寻思回头怎么去见一见叶氏,压根就没理会四皇子和张琛到底是什么光景。此时此刻,当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室外和室内的巨大光线差别,看清楚面前这几个小子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就完全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几个,怎么灰头土脸成这个样子?”
被人如此露骨地嘲笑,张琛怎么能忍?就算人是江都王这个大宗正,从前他也会头铁地硬怼一番,然而,看到张寿正似笑非笑地站在江都王身边,他就收起了这非常不明智的冲动,却也不起身,不说话,就低着头在那生闷气。
把江都王这个不管事的大宗正带来干什么,看他们笑话吗?
然而,四皇子就没办法这么忽略江都王了——他很怕父皇借着江都王这位皇叔之手狠狠教训他一顿。因此,他老老实实拱手作揖,叫了一声叔父,又对着张寿叫了一声老师。
而同样认出江都王的小花生和萧成却不知道该称呼什么,都拿眼睛去瞅张寿,见人没开口,比较机灵一点的小花生这才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公子,您把郑员外也请来了?”
郑员外!江都王简直被这个称呼震惊了。可想想人家不叫他郑员外,难道还叫他郑先生,郑大人,他也只好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继而就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这才发现四皇子面色憔悴,在地上赌气没做声的张琛也好不到哪去,显然在这吃了不少苦头。
虽说被张寿用了手段骗了过来,但这会儿面对这一幕,他心里那股火气还是稍微纾解了一些——这大概是因为看到有人同样是被张寿骗了,而且更加倒霉,所以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又或者说,有些幸灾乐祸。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四郎,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去。都要过年了,你还打算和你父亲闹别扭到几时?认个错服个软,嫡亲父子之间,难道还怕揭不过去之前你那过错?”
“我又没错!”四皇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尤其是当看见那个村长竟然在门口打着帘子张望,却没有离去,他就不禁更不愿意在这种无关人等面前丢了面子,竟是昂首挺胸地说,“我说了要做出一番事情给他瞧瞧,那我就说到做到!”
江都王也只是因为来都来了,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地劝一句,也免得回头皇帝得知他上那儿来,却对晚辈侄儿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