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
哪怕玉泉已经明明白白禀报了,但太后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等再次得到了一个确定的回答,她这才呵呵笑道:“看来这几日他真的是被憋坏了,所以竟是压根没有多想。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公学散他的心。莹莹,我们也走吧,先去一趟慈庆宫。”
朱莹今天没有穿红的,而是选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这万物萧瑟的大冬天里显得格外鲜活动人。此时闻言,她兴高采烈地直接搀扶住了太后的胳膊,却是笑吟吟地说:“那好,我们现在就走!难得皇上被气糊涂了,正好方便我们做事!”
今日在慈庆宫讲读的又是岳山长,他之前讲课的时候,还是三皇子刚刚生病那会儿,如今人一病就已经三四天,非但没有痊愈,反而喉咙也哑了,因此他在最初上课的时候,忍不住还特意抚慰了几句,当然也再次建议这位太子殿下早点休息。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遭到了婉言谢绝,道是学业要紧,眼看屏风摆好,陆三郎在屏风后头帮忙传话,他也就定定心心开始了自己的讲课。
虽说三皇子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但每在讲课的间歇,屏风后还是会传来陆三郎代替三皇子发问的声音,问的东西也很在点子上,而他也听人说过,这都是三皇子写在纸条上让陆三郎问的,这也让岳山长对这位东宫太子的勤学好问倍感敬意。
所以,当上课到中途,突然听到太后亲自来探望三皇子的时候,被打断的他恰是有些懊恼。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慌忙退避了出去。好在太后并不=没有像那些深宅大院中的慈母似的太过溺爱,甚至也没有单独宣见他,总共只停留了一小会儿。
而且,随之还有小内侍奉懿旨给他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道是太后体恤他们这些讲学官辛苦,于是特赐的。得知自己并不是独一份,岳山长自然心安理得收下了。
等到他出去时就得知,这位如今宫中乃至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离开慈庆宫后,今日要出宫前往女学,虽说对那座学堂颇有些犯嘀咕,但太后和后宫诸妃都拿出了脂粉钱,他也就是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等回到了老地方,他便气定神闲地开始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课程。
只不过,他也好,其他几个因太后到来而慌忙退避的侍读也好,谁也不知道,那屏风后头现在只剩下了愁眉苦脸的陆三郎陆小胖子一个人!
换上一身内侍的冠服出了慈庆宫的三皇子,又随着太后一行人到了赵国公府,趁着太后和赵国太夫人与九娘婆媳说话,预备同行之际,他在赵国公府一群家丁家将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京城,赶往通州的某个小村。
只不过,就连那些护送的人,也大多以为此行是太子派人去探望那位离宫已久,都快被普通人忘记的四皇子。毕竟,在出发的时候,阿六匆匆赶了过来,道是要跟着一块去,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就连阿六也跟随其中,这当然是张寿派他去见四皇子。
在九章堂授课的张寿,当得知皇帝突然驾临,人已经去了半山堂看那场推演热闹时,他原本只是呵呵一笑,只觉得是这位天子又心血来潮,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结果报信的门房前脚刚走,纪九就突然举手表示有话要说。
不等他做出回应,纪九就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个犹如蚊子叫的声音:“老师,之前课间休息的时候,六哥特意来过一趟,说是要捎信给你,还特意吩咐我说,如果皇上不来,那信就不送了,皇上来了,信就给你。”
说话的人是纪九。要是换成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弱声弱气,可皇帝突然真的来了,他顿时觉得自己收了个烫手山芋。此时此刻,见张寿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显然也想到了某些棘手的麻烦事,他就赶紧把手头的信双手送了过去。
张寿记得今天阿六是跟着朱莹一块出去了,而且还是被朱莹拖去的,作为补偿,朱莹把自己的护卫给了他一打——没错,就是十二个,个个都能打,就好像他天天会遇到刺客似的。
所以,听到原本应该呆在朱莹身边的阿六,居然还特意跑了一趟给他送了一封信,张寿不禁觉得有些荒谬,有些违和,当然更多的是某种事件发生的预感。于是,当他撕开信封,看到那信笺上非常潦草的寥寥三个字时,他就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