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当太后说到刚刚相见时,张寿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四皇子的头,太夫人就不禁笑了起来。而笑过之后,她就轻声说道:“这兄弟两个,皇上养得确实是很好,而阿寿这孩子接手当了老师之后,那更是言传身教,他们比从前更好了。”
“是啊,早知今日,我也许早就下了决断,大概就不至于有那些糟心事了。”
太后苦笑一声,最终方才低声说:“你如今正是最有福气的时候,千万好好保重身体,好好享孙辈的福。唉,皇帝的性子就是凡事喜欢拧着来,只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张寿能够入他之眼固然很好,但免不了如同泾儿这样,凡事就想到他身上。这样太扎眼了。”
“天下又不是没有人,可皇上老就翻来覆去爱用自己最看得上眼的人,这确实是大毛病。”
哪怕说的人是天下至尊,太夫人却也并不讳言。可她很清楚,太后出宫,并不是仅仅为了探望她,也绝不是为了这些七零八碎的事。果然,接下来,她就听到了比张寿所知的情况细节更丰富,情节更离奇的内情,一时脸上那表情差点没绷住。
“二皇子竟然被那些身份不明的家伙说动,想去那个海东华国?那边的国主绝嗣了,所以才会派出使团,千辛万苦坐船漂洋过海,然后求我朝派宗室过去接收国土?这是唱戏吧,怎么可能是真的!”
太夫人偌大的岁数,再处变不惊的人,此时忍不住反问了太后一遍之后,就禁不住为之扶额,紧跟着却又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因问道:“你这消息是哪来的?皇上之前差陈永寿找阿寿可不是这么说的,所以阿寿才敢出那样离谱的馊主意,莫非皇上说一半藏一半?”
“皇上不知道。”
太后并不怕什么语出惊人,淡淡笑了笑之后,她就沉声说道:“楚宽知道皇上的性子,所以特地派了稳妥人专门报给我,担心皇上一怒之下就直接下令杀人。可他也不想想,我又哪里是心软的?就算废后是我亲手挑中的人,可她的死,我至少占着七八分的责任。”
近日这些消息实在是颠覆了自己一贯对天下的认识,太夫人这会儿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荒谬,还是该正儿八经琢磨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海东华国,又或者是其他。临到最后,她只能满脸无奈地说:“我现在实在是怀疑,这一船人到底是不是疯子。”
但质疑过后,她却微微垂下了眼睑,随即一字一句地说:“没什么好说的,让楚宽下手果断一些吧,只要能留一两个活口就够了。从前都是皇家的商船往海外走,可如今看来,朝廷也该多多派官船往海外扬一扬国威了。”
“那什么曾经留下所谓太祖石碑的海东大岛,一定得找到,不能再拖了。现在是一条船,将来说不定真的有八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