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在某条荒草丛生的小路上,稀稀疏疏留有马车的轱辘印痕。
鲜为人知的曲径中,遍布着通幽荆处的棘丛,再加上周围满是叉桠横生的雪松,但凡赶车驾马的一个不留心,那便是满满当当一场大雪淋在脑门上,遭罪!
因此,不得已带上斗笠赶路的车夫,满脑子不尽是些对车上客人的埋怨。
在这位两地往返了不下二十来年的车夫印象里,好像三合镇已经破败了有个十来年的光景了,历来的商旅也大多是只出不进的谋生客,今儿个难得有人破天荒地愿意往里头赶,直叫车夫不解。
“大人,自打上头摘去了三合镇‘奉诏监烧献陵祭器’的帽子以后,去的人可就少咯......”
此行长路漫漫,赶马的车夫声高拔调地,似乎是想要和车里人唠上几句。
除去雪松沙沙抖落积雪,马蹄阵阵奔行赶路外,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无声之中。
片刻寂静过后,车内帘幕被一只青葱宛如细柳般的玉手缓缓拨开,一声轻灵至极的嗓音,在刹那间囊括了此行后半程所有的惬意。
“车上这位大人啊,可不就是前方小镇的家乡人嘛。”
赶路的车夫,被车中女子的嗓音迷至天外九霄,直到车头即将撞上那颗有如拦路虎般的雪松时,车夫的心神方才安稳下来。
回过神来的车夫,勉强才有心气去辨析女子说的话。
三合镇的本地人是吧,怪不得一门心思要去三合镇。
原本还对这趟买卖颇有微词的车夫,此刻也是不在心有嘀咕:
新年这种日子里,回趟家祭个祖见见双亲,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这趟反倒算是多多少少积攒下阴德了。
如今的车夫虽然活得一地鸡毛,每日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卖力艰苦着,可在他心底依旧是存了片柔软的净土,谈不上所谓的忧心世间疾苦,可能帮就帮。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做的有多好,做的有多广,恰恰是人逢必要时出头的一句话,一碗粥,余下便是足矣,多矣,好矣。
而后的一车三人,便是没了交谈。
只是相较之下,车夫驾车的速度更为缓慢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火急火燎般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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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徐安忍,独自一人回了店。
将近三个时辰的忙碌,书信是送的差不多了,不过在徐安忍趁着在惊蝉巷派信时,敲过林端阳的房门,并没有人应答。
对此,徐安忍也只当是看门人带着林端阳外出历练了去,毕竟酒肆里的酒客们都说外头那些呼风唤雨的大侠客大剑仙们都要下山历练,不然提升不了境界。
原本这一说,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随口胡诌,可那群连节日里也非要来酒肆凑热闹的酒徒们,接下来说的什么登高冯风,辟谷修行,那可是直叫徐安忍心痒痒。
更何况,这群游手好闲没个定数的酒客们,又鲜有来柜台使唤徐安忍温酒排菜的,如此一来,站在温酒柜台前很是闲暇的徐安忍,仅仅光是幻想着便耗去了不少的时间。
“要是真到了能够辟谷的时候,可以吸食天地灵气的境界,咱这店小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仙人了吧?”
一旁忙着招呼酒客的店小二,仿佛能听到徐安忍的心声,抬了抬下巴,出言讥讽道。
不过店小二似乎有意无意排斥般,将原本敲定说出口的“大佛”二字,硬生生地吞回去改成了“仙人”。
店小二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继而又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