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说是这群富贵子弟真的是为了捞取那“仅有万一”的古旧瓷器,也犯不着如此守规矩吧?竟然是连一个想要捷足先登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徐安忍本能地摸了摸内衣处叠放好的那一堆铜钱,随后迈开腿向着小镇门口跑去。
这是少年自开春以来第一次瞧见看门人的身影,如果今天不把送信赚来的铜钱分账给看门人,那么下一次相遇,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了。
更何况,在徐安忍心里,已经敲定了行程,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待到老掌柜结了工钱之后,就是准备走出这片生根十四载的小镇,去往更外边的。
“陈若渝,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就在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入一旁的陈若渝耳中时,那道声音的主人早已跑开了少年百十来步的距离。
“你咋那么能跑呢.......”,陈若渝小声嘟囔一句。
为了果腹和生计,在积年累月的四处奔波后,又加以每日清晨必定要走一遍的拳桩,徐安忍早就练就了一身勤快的腿脚和极好的耐力。
若非如此的话,并未武道入门的他,不可能做到一口气跑到小镇门口时,依旧是一副心不跳面不喘的模样。
离那批苦等久矣的外乡人更近些后,徐安忍发现,镇门外那群马车明显有区分的,通过马车与马车间地距离,可以看出他们并非一伙人。
不过,在此之外,这群陌生的外乡人,再看向这位自远由近赶来的少年时,大多是摆了幅不屑的神态,似乎眼前的少年,不可能也没资格成为他们的目标。
如此一来,愿意将目光投向徐安忍的外乡人,自然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将视线越过少年身形,望向小镇更深更远处。
在这堆近乎窥探的目光中,就有几乎一半的视线,牢牢锁定住了远处的陈若渝。
目光之中有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殷切,如狼似虎般直愣愣地盯着,有如美玉在前。
徐安忍默不作声,只是在偶有的一俩位公子哥的好奇目光中,一步一步挪到了那座早已年久失修,堆满了爬山虎的土泥房屋门口。
在那座与徐安忍大有交集又鲜有光顾的屋舍前,有一个头发蓬乱许久未打理的汉子,正好从里屋拎了一条长板凳出来,那是一条连凳脚都有些松动的长板凳。
随着邋遢汉子把长条凳放下来的时候,正好抬头间便迎上了徐安忍的目光,前者连忙别过头去,吐了口唾沫星子道,
“来啦!小兔崽子?”
对于那群在镇外候着的外乡人来说,这位坐在长条凳上,引得吱呀作响的邋遢汉子,远比那个一股子穷酸气的少年更让他们重视。
哪怕邋遢汉子的形象再差,哪怕穷酸少年的面貌再干净,都是不会有颠倒过来的念头。
面对眼前邋遢汉子见面就骂的模样,徐安忍反倒是白了白眼睛,咧开嘴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对于徐安忍,又或者说是所有生活在三合镇的百姓来说,除去学塾先生不谈之外,在这座满打满算加起来不会超过十本书的乡野粗鄙小镇,被人骂上几句,只要是不牵连祖宗家谱的话,是根本没必要也不会去恼火的。
除此之外,这位小镇看门人也算是个绝无仅有的例外。
小镇寻常家里的大人们,都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自然是整日里忙前忙后,抽不出身来也闲不下时间来,不过这位整日里游手好闲似的看门人,却是在早年常住的时候,时不时地在小镇里游荡来游荡去,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