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急切地喘息了一声,他的眼睛几乎粘附在金币上拿不下来,金币确实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他马上想起了很多东西,像是闯入房间的士兵的火枪上固定着锥子一样的匕首,还有士兵们的外套纽扣都是银色的,像是伸展开的花瓣形状,收受贿赂的军官肩膀上有着漂亮的金属穗子等等,到了最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先生,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法语。”
“法语?”
“是的,先生,我不会法语,我都没能上过学,但我在酒馆里做事,他们说……”他接下来说了一句古怪的话,不是法语,也不是英语,更像是某种地方方言,“一个法国水手就这么说过,结果另一个水手就和他打了一架,后来我听说那是一句极其亵渎和下流的话。”
“我明白了,”勒伊特说:“好吧,这算一个答案。”他往仆人的手里放了一个金币,“还有吗?”
“我实在想不出更多了,”仆人惋惜地说,“那晚我吓坏了。”
“再去想想,”勒伊特说:“别忘记了,一个回答,一个金币。”
仆人咽了口口水,就被带了下去。勒伊特看向大副,他的眼睛在发光:“你懂了吗?”
大副:“什么,先生?”
“这个仆人才是真正的信呢。”勒伊特说,“我的好大副,我的朋友是为了避免他被英国人或是法国人阻截到,才只在信上说了这么几句话,这个人的舌头才是真正的密信,他将我的朋友想告诉我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
“我还是有点不清楚,先生。”
勒伊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这是这一年来的第一次:“法国人在伦敦,他们参与了,”他看了一眼信纸:“暴乱,但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次复辟,我是说,君王所拥有的权利的复辟,查理二世是被迫与他的臣民们和解的,但他从未放弃过对王权的追求与对那些‘反叛者’的仇恨,当然,所有的君王都是如此,但这点,他的臣民们当然也很清楚,所以他的大臣和议员们不但不允许他有常备军,还不允许他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与钱财,王室的用度,不但不能从国库中支取,甚至需要国会确认后才能调拨,这对查理二世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但现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只怕伦敦已经天地变换了。”
“您是说法国人派遣军队去帮助查理二世了吗?”
“是的,”勒伊特说:“那些人是法国人,他们的外套是路易十四钦定的皇室蓝色,所以在暗处像是黑色,在亮处是蓝色,他们的纽扣不是花朵,是太阳,那金属穗子是肩章垂下的流苏……”大副认真地听着,一边也在不断地思索,“那么您的意思是……上帝啊,您是说,舰队吗?”
“法国与英国间隔着海洋,路易十四要派遣军队就只有用船,而他们……”勒伊特看向大副:“他们要牵制甚至剿灭我们,就必然会组成一支联合舰队,只是在对我们正式开战之前,这支舰队先从泰晤士河往上,直达伦敦,协助查理二世获得了真正的权利,这样他们就不必担心在作战的时候,英国的国会会和荷兰议和——”他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色:“毕竟英国人的舰队连一支商船船队都打不过,我想那些议员们一定早就开始犹豫了。”
“那么!?”大副惊叫到,英国国会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查理二世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但如果路易十四愿意出手,那么查理二世应该已经取得了任何一个君王应该有的权利,这对荷兰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噩耗,因为查理二世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可能与荷兰议和——荷兰至多只能让出自己的殖民地,航线等等,但英国与法国的联盟若是可以达成预期的目标,他们还能瓜分荷兰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