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现在是越发的强烈想要实现这样的军事制度,一时忘记了指挥朱翊钧练武的动作,只吞咽着口水,捏着铁拳,猛地拱手道:“若果能这样,臣就算马革裹尸也值得!”
“朕何尝不想这样,可大明要革新除弊,成就伟业,非帝王可独秉乾坤不可,然现在朕年仅十岁,天下臣民无人认为朕已可担当大任,内廷与外朝更因朕年幼而专权,朕要持太阿而成就极盛之世,如今只能步步为营,不可有丝毫偏差,否则,只怕大业还未成而先身死也!”
朱翊钧叹了口气道。
朱翊钧没想到俞大猷也会失态,忙回头一看,见宫门处没人看,心里松了一口气,忙给俞大猷使了个眼色,就又问道:“俞将军,现在你听了朕这话,你觉得你刚才说的可靠之人还可靠吗?”
俞大猷刚处于兴奋之中,听朱翊钧说后,又如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时不得不承认的确如陛下所言,如今朝野间不会有人相信现在的陛下可以成就大业,即便是自己之前也不相信,如今又听陛下这么问,也明白了陛下的言外之意。
但俞大猷明显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在想了想后还是毅然说道:“陛下!臣认为绝对可靠之人是不会有的,臣也好,还是在蓟辽的戚公也罢,每次指挥战阵也难以确保万无一失,皆不过谋后而更敢于冒险耳!谭公起于州府,因军功而升本兵,非朝中清流可比,臣与戚公虽曾效命于胡公帐下,然当年未被治以死罪也因谭公等辈保全也!当朝元辅能容戚公于蓟辽练兵,自能容陛下练兵,否则臣必第一个替陛下杀他!”
朱翊钧明白了俞大猷的意思,而且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何隆万时期大明国力能蒸蒸向上。
原因无他,文武之臣皆有公心罢了!
俞大猷能如此信任张居正、谭纶这样的文官,而张居正、谭纶这样的文官也能如此信任戚继光、俞大猷这样的将领,这样无疑能让整个朝政都是出于公心,而非是大明后期那样,大家都为各自党派利益考虑。
这一切都是东林党出现后开始的。
东林党出现以后,党争加剧,文官为了集权到甚至敢以莫须有罪杀一有尚方宝剑的总兵官的地步!而武将对文官的不信任也到了宁可投降满清而不接受文官招抚的地步。
朱翊钧或许是承认了俞大猷所说的“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可靠的人,也没有毫无破绽的策略”的话,认为有时候自己也得相信运气,因而便也果断地说道:“好,朕准了!俞将军可以说是朕的口谕!如果真出了差错,朕也是敢于承担的!”
“请陛下放心,若真是那样,臣必保全陛下!”
俞大猷暗自下定了决心,心想自己已经年迈,只要能保全陛下,即便是落个江彬那样的下场也无所谓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很是乐观地笑道:“先生所言,朕心甚慰,但朕不是武宗,冯保也不是刘瑾,张先生也不是刘李谢,所以,你也不会成为江彬,朕还要你教朕十年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