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要试一试,不能将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就这样拱手相让,死在阳山上,我至少还有些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孙禹笑道。
“可我不想你死,你回去吧。阳山就算成了别人的东西,但你还活着,大风院那位李世子人还不错,靠着他与门下的弟子,就算没有办法取得圣山传承,但总归也算是延续了祖宗留下来的道统。”男人规劝道。
孙禹却笑了笑:“那是你要做的事情。”
“嗯?”男人一愣。
“你和赵权是整个阳山我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他维持着四大学院,而你帮我守着大风院。我们三人从小一块长大,一同立志要中兴阳山,浑浑噩噩四十年过去,我们都长到这般年纪,只可惜我辜负诸位的重托,这些年四处寻找也未有找到破开昊阳壁上隐晦气息的法门。到了今日,朝廷出手想让阳山改朝换代,我方才明白,昊阳壁上的古怪并非天数之变,而是人祸以为。”
“郢家布局恐怕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展开,师父师祖说是死在强行洞悉昊阳壁秘密的执念下,倒不如说是死在了郢家设下的局中。”
“我身为阳山山主,既然无力回天,那便理应以死谢罪,即使我今日不去,日后他们同样会置我于死地。但你不一样,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们不曾知晓你的身份,再辛苦你一些,保护好大风院的孩子们,他们或许会是阳山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哪怕这点痕迹只是星火,但未来也说不得会有燎原之相。”
孙禹慢悠悠的说着,醉意似乎在这时散去了不少。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孙禹的请求,他低着头思量了一会。
“你觉得这一切是郢家布的局,是因为郢家给了张囚破开昊阳壁的办法。”
“这确实没错。”
“但这个消息是谁给的呢?白素水?她告诉了赵权,然后赵权告诉了你,对吗?”
男人这样问道,语气中却莫名的带着怒火。
只是心蒙死志的孙禹却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你知道我的性子,还请不要阻拦。”
男人再次沉默,好一会的时间后,他方才点了点头,然后退开了身子,给孙禹在身前让出了一条道来。
孙禹见状笑了笑,轻声到了声谢谢,他又抬头看了看那座巍峨的山峰,眸中露出向往之色,他没有太多犹豫便在那时迈步朝着山巅走去。
就在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男人忽然言道:“孙师兄。”
孙禹本能的回过头,看向对方,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眸中的光彩猛然收敛,身子一颤,面露错愕之色。
他颤抖着有些艰难的低下头,却见自己的腹部,一柄短剑刺入,鲜血奔涌而出,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量顺着剑身涌入他的体内,用近乎可怕的速度摧毁着他的五脏六腑。
生机在那一瞬间,快速消弭。
对于一个已蒙死志的人而言,死亡当然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杀他的人,赫然是他方才托付身后事的人,是他无比信任的人。
孙禹没有时间去感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只是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们自幼相识,从七八岁拜入阳山开始便是知己好友,年幼时他们一同修行,一同调皮捣蛋,也一同被师长责罚;他们相互诉说彼此的秘密,他们知晓年少时,彼此曾喜欢过哪位姑娘;他们经历过大难,曾彼此以性命相托,他们经历过悲欢,在深夜豪饮高歌。
那是他最信任的人,那种没有任何理由,愿意以性命相托的人。
而这样的人,却在这时对他举起了屠刀。
孙禹难以置信,他看着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问道:“绝通……为什么……”
男人看着渐渐失去生机的孙禹,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圣基。”他靠到了孙禹的耳畔,轻声吐出了这两个字眼。
“阳山之所以得不到星辰庇护,是有人拿走了它的一半圣山基石,断了它与星辰的联系,即使你们得到《昊阳归息诀》也于事无补。”
“我叫王绝通,但我不是王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