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马驮城就是武阳朝面对幽云的门户。
但自从四十年前,武阳击退了幽云大军,然后扶持蒙逊氏上位之后,武阳朝堂内部便不再将对幽云的防御放在第一位上,转而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西边的大辽身上。
虽说每年都会下拨数量不菲的军饷,但其中大部分都被秦承古所私揽,负责驻守马驮城的青云军落到手上的军饷寥寥无几。加上朝廷内部,也不再愿意在北方投入大量的军饷,维持数量庞大的军队,故而这些年来,常有削减青云军编制的政令发出。到了如今,曾经浩浩荡荡的二十万青云军,现在只余下的八万不到……
而四十年来,幽云边境再无战事,蒙逊氏王族对于武阳朝廷亦是毕恭毕敬的态度,每逢年关,朝贡贺书,都不曾遗漏,对内对外都自称武阳外臣,也让朝野上下反对此事的声音被一次次的压下。
人说,长思危者,故可久安。
而安享太平,自以为高枕无忧之人。
自然会付出代价。
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
四十年相安无事,麻痹了许多人,自然也包括马驮城中的百姓。
地处幽云与武阳交界的马驮城,在这四十年间,也算是享受到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福祉。
幽云境内大都土地贫瘠,百姓多以放牧打猎为生,在相安无事的四十年来,双方商贩互通有无,而马驮城的百姓靠着往来不绝的商贩,也算是坐享了一会天时地利,马驮城在这些年来商业发展迅速,其繁华程度已经能在整个应水郡排入三甲。
除了应水城与刘自在的黑水城外,就数着马驮城热闹繁华了。
但今日的马驮城早已没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城中百姓哀嚎,兵甲奔走,一片兵荒马乱。
“将军!对方人数太多了,西城门已经失守,幽云的大军已经快要冲过来的。”青云军洪武营的统领项琅快步来到了宁煌戟的身侧,大声朝着宁煌戟言道。
此刻的宁煌戟已经穿上了一身甲胄,甲胄上各处鲜血淋漓,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的眉头紧皱,看向前方城门外的方向,那里一位面色冷峻的男人正坐在大帐前,举杯饮酒。
双方相距足有数里之遥,但那男人却似乎感受到了宁煌戟的目光,将已经递到唇边的酒杯一停,然后抬头看向宁煌戟,遥遥的朝着宁煌戟举起了杯盏。
宁煌戟的心头一凛,感觉到了对方举手投足间带来的压迫感。
他眉目一沉,言道:“退守内城!尽可能拖住他们,等待援军!也给城中百姓争取逃命的时间!”
……
幽云大军的营帐中,甲士往来有度,虽是攻坚,却并不见任何慌乱。
春风正盛,吹得一旁写有龙拓二字的黑旗猎猎作响。
坐在大帐外的高台上的王绝通……不,应当说是龙拓阎牙,他看着远处那城墙上转身离去的背影,收回了手中的酒杯。
“宁煌戟也算是个人物,只可惜不遇良主,生不逢时,不然这一战,多少得让我费些功夫。”他轻声嘟啷道,语气中的遗憾之意倒不似假装。
身旁站着的白素水闻言,神情平静的言道:“王上高看他了,宁煌戟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也才刚刚摸到神河境的门槛,这样的家伙,一辈子都触碰不到武君境的门楣,如何能与王上相提并论。”
“武君虽强,但也只强一人,或能以一敌万,但天下的武君能有多少,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武道大能,而是这个。”龙拓阎牙这样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