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共产党只是一声号召,工场主和商人们便纷纷无偿拿出自己家的驴车、马车甚至于大卡车,提供给当地政府使用。
唯一暗戳戳盼着共产党和八路军倒霉的只有一小撮地主乡绅。
自从共产党八路军到来后,唯一吃了大亏的就是这一小撮人,不仅是以前放出的高利贷不让收超额本息,甚至于连地、耕牛还有农具都被泥腿子瓜分掉。
所以这些人就期盼着鬼子能打回来,把地、耕牛还有农具还给他们,还有泥腿子欠他们的超额本息,也一定要接着还。
所以抗日民主政府的人前来动员时,这一小撮人坚决不肯走。
谷小北在隔壁张村就遇到这样一个,真的是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不肯走。
眼看天色已经晚了,谷小北便也不再多说,他还得回家去帮老娘收拾行李,作为党的干部,他们家自然更要带头撤离。
谷小北回到自家院门前时,天色早已经黑透。
但是正屋的油灯却还亮着,谷小北就知道这是他娘为他留的。
推门进去,便看到谷大娘正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看到谷小北进来,谷大娘便放下鞋底惊喜的坐起身。
谷大娘道:“四儿,你回来了呀。”
“娘。”谷小北应了一声,问道,“村里边的通知下来了吗?”
“下来了,村长早通知了。”谷大娘连连点头道,“四儿,你饿不?娘去给你下碗面条吃?很快就得。”
“娘,不用了,路上吃过干粮了。”
谷小北摆摆手,又小声说:“娘,那你准备了吗?”
“准备了。”谷大娘笑道,“通知一下来,娘就开始做准备了。”
“娘,有个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谷小北有些为难的说道,“就是那个……”
“四儿,你不说娘都知道。”谷大娘笑道,“咱家是干部家庭,所以要有觉悟,不能拖你的后腿搞特殊化,坚决不占公家便宜,是吧?”
“娘,还是你知道我。”谷小北心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顿了顿,谷小北又道:“不过娘,家里养着的猪、羊还有鸡鸭,还有粮食,你打算怎么处理呀?你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我那边又一大摊事,转移那天肯定抽不开身,这么多牲口还有粮食你一个人可怎么带得走?”
“不带,一样都不带。”谷大娘摇摇头说。
说完谷大娘又从炕上拎过来一个青布包袱,笑着说道:“等走那天,娘就只带这一个包袱走,绝不给组织添麻烦。”
“啊?”谷小北说道,“那你养的猪啊羊、鸡还有鸭,还有那几千斤粮食咋办?”
“捐了,全捐作军粮。”谷大娘一挥手豪气干云的道,“还有那猪啊羊和鸡鸭,全杀了给战士们加餐,改善伙食。”
“娘,你可真是给我长脸。”
谷小北闻言,顿时容光焕发。
“那是,咱家可是干部家庭。”谷大娘道。
谷小北打来一盆热水摆炕前,对谷大娘道:“娘,俺给你洗个脚吧。”
看着低头给自己洗脚的儿子,谷大娘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她一眼就看出来儿子心里边藏了事。
“四儿,你心里有事。”
“没有,娘,我能有什么事。”
“不对,你撒没撒谎,娘一看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藏了事。”
“娘,我真没有撒慌,也真没什么事,你就别瞎猜了。”谷小北低着头,又拿干毛巾替谷大娘擦干净脚,换上干净布鞋。
谷大娘的眼眶里忽然涌起泪水,问道:“四儿,你想回部队?”
“娘,俺……”谷小北嘴巴张了一下,想要否认,但是喉头发干终究没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撒谎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谷大娘泪眼婆娑的道:“四儿,你不是复员了吗?”
“娘,马上就要打大仗了。”谷小北轻叹一声道,“部队上缺人。”
“缺人也不缺你一个。”谷大娘说道,“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