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微微拱手,对己美道,“解同逼阳子妘君乃是好友,便是在逼阳时,解亦告之妘君,逼阳国必亡。冬月未亡于宋国,只是侥幸罢了。来年中原诸国,虎视眈眈,更遑论吴楚大国在侧,岂能由小**阳独立?”
“猛男见识卓越,非常人也。”
对李解的分析,别说是己美,整个大殿中刚才还怒目而视的人,也都冷静了下来。
“小国必亡?”
“小国必亡。”
又是一问一答,根本不假思索,郯子己美再度点点头,“若吾以郯国献土于吴国,何如?”
“大吴不会接受。”
李解看着己美,很认真地解释道,“郯君贤明,东方列国皆知,便是中国腹心,亦知东方贤君。大吴虽强,亦重人心。故郯君退位,新君接任之后,大吴方能吞并郯国。”
“好。”
一声赞叹,己美竟是鼓掌笑道,“猛男至诚也。”
李解笑了笑,站起身来,环视大殿中的郯国官员,然后道:“郯国上下,君贤臣忠固然不假。然则大争之世,列国交战,小小郯国再如何吏治清明政通人和,在霸主大国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相争日月!”
本就身材高大声音洪亮,此刻又食指中指并拢,朝天一指,气势更是逼人。
“于上大夫公孙涵处,李某活捉齐国使者,便言‘识时务者为俊杰’。诸君愿为郯国忠臣,故是美谈,只是,大吴争雄于中国,齐鲁犹如顽石拦路,郯国可谓美玉在道。顽石也好,美玉也罢,道中之物,必清之。”
言罢,李解先冲郯子己美拱手行礼,再冲左右两边郯国卿士行礼,朗声道:“此非大吴害郯国也,郯国无罪,大吴亦无罪,罪在列国,罪在当下,罪在天下!”
语气激烈的李解,声音更是如洪钟大吕,震这群郯国君臣都是身躯一颤。
但是片刻之后,郯子己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李解行了一礼。
李解赶紧还礼,两边卿士也是起身,冲李解行了一礼,李解再还礼。
“今日,吾传位于世子烈。”
郯子己美开口之后,对一个出列受命的中年人道:“子为亡国之君,心有戚戚耶?”
“心有戚戚。”
世子烈叹了口气,但眼神却又坚定,抬头看着父亲,又转身看着李解,“然则猛男至诚,今时郯国弱小,非亡于齐,便亡于吴,何不选至诚猛男所在?”
“善。”
己美满意地点点头,这种选择是很难的,但不得不做出选择,想要在夹缝中生存,这个时代已经没有那样的基础。
列国,尤其是大国霸主,都要开始疯狂兼并,这是可以预见的。
尤其是霸主级大国就像是巧合一样,国内纷纷出现了权力交替,越是这种时候,权力交替的后继者,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必定发动战争。
李解话糙理不糙,对郯国来说,就是选择并入哪个大国。
以前有得选,现在没得选。
和齐鲁比起来,吴国固然更加野蛮,但至少李解是吴国猛大帅,有他在吴国,郯国君臣将来也算是有了一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