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过了这一百年,即便是伽蓝寺的东方大师亲自前来,聂雄若不承认,谁又能强说这宝贝不是他聂家家传之物。
百年间,每每受到邪物侵扰,都是这块玉佛在关键时刻护住了自己,如此珍贵,说什么他都不会交出去。
只是两人算盘打得乒乓作响,却忘了,这和尚又岂是按套路出牌的?
现在的聂府已经不是守护着江城的巍峨靠山了,而是附在江城百姓背上吸血的吸血鬼了。
“德不配位,如何能担得起此物的福佑?”见他满口否认,琉璃也不生怒,微微一笑,探手出去。
聂雄坐在马上,离他丈许远,只见眼前一花,那和尚站在原地未动,手却已经到了眼前,接着脖子一轻,再凝神看去时,戴在自己身上几十年的玉佛已到了他的手上。
他不敢置信摸了摸胸口,那里哪还有玉佛的影子,空空如也。
“和尚你找死?!”聂雄呆了一秒后,勃然大怒,刷的抽出随身佩刀,脚下一蹬,拿刀刺过去。
“多些城主成全。”琉璃爽朗大笑,脚下一动,避过聂雄的刀,下一秒,人已经到了十丈之外,一步十丈,几息之间就到了山脚下。
竟然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大师且慢!!”一声大叫,琉璃回头。
许真人从马上跳下来,面色激动得潮红,扑通跪下朝着琉璃连磕三个响头:“老道修行滞纳多年,还请大师收我为徒,为我指点迷津!”
“真人你——”聂雄不敢置信,这个时候许真人不应该帮助自己拿回玉佛吗?
“佛道两家,功法各异,小僧并不能教你,还请施主谅解。”琉璃说道。
许真人一听,面色黯淡了下去,当日他偷盗师门至宝凤凰翎逃出师门,满腔傲骨一心想凭自己闯出个天地,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毫无精进,眼下见到一个佛家和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超然神通,让他心生欣羡,这才生出拜师之心。
他委顿坐在地上,对方一番话却又让他燃起了希望:“世间因果循环,我也不能平白受你三拜,虽然我不能亲自授你,但却可以为你指点一二。”
“大师请讲。”
“红尘滚滚,繁花迷眼,呆久了,于我修道者并无裨益,施主,你着相了。”
着相了……
着相了……
许真人呆坐在地上,半晌后,眼中流出一行浊泪,心里反反复复翻翻念念的就是这三个字。
他可不是着相了吗?
曾几何时,他游历至江城,也是冲着扫清寰宇,行侠仗义,行善积德而来的,可怎么就堕落至此,迷失至此了?
是从百姓手中收刮来的那些阿堵之物?
还是别人眼中又敬又畏的眼神?
还是城主府中人人的奉承之语?
“那大师,我该如何?”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初心莫忘。”
“大师,我明白了,今后,我会在城外清修,护这一方天地平安,以赎之前欺压百姓之罪,”许真人站起身来,脱去外袍,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冲聂雄行一礼,道:“老道不能再陪你左右了,城主保重!”
说完,就离开了,不一会,就走得远了,慢慢消失在路尽头。
“阿弥陀佛!”琉璃站在山脚下,诵了声佛号,再抬头,双目清然,问聂雄:“施主你呢?”
“妖僧,受死吧!”聂雄拿刀冲了过去。
“执迷不悟。”琉璃摇摇头,刀风带着乱流吹的他衣袍猎猎作响,他将玉佛贴身放好,在聂雄的刀落下的的前一刻,双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一道结界出现在空中,将整座苗儿山罩了进去。
“砰——”
聂雄的刀砍在结界上,难进一寸。
挥刀再砍,虎口被反震力震得流血,也未撼动结界分毫。
“聂府的气运,在你手中已然败落,虽有祖上功德庇佑,还望你好自为之,今后,不允许踏入此山一步。”说完,琉璃不再理会聂雄,信步上山。
琉璃一路未停到了伽蓝寺,入院,大厅内,两米高的佛像下一佛龛空空如也,他将玉佛请回佛龛,低头诵经,经言随法,那两指粗细的玉佛泛出柔和的光,然后慢慢增长至一臂高,笑容可掬的玉佛胸前,一颗珠子挂在那里。
这就是他在寻找的第102颗佛家舍利子。
琉璃取下那颗珠子,挂在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上,然后对玉佛行了一礼,然后出了寺门,辨别了方向,向山顶走去。
他要去看看方才那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