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竟起听完卢有心的血泪史,紧锁眉头,一个“川”字刻在他的眉心,朝桌上猛地一拍,酒碗里盛满的酒洒了一桌子:“卢弟,怪不得你我一见如故,原来你我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啊!卢弟你知道为什么我后来要选择做一名锄强扶弱的侠客吗?我就是想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把那些恶人奸贼统统杀掉,还这世间本该有的真善美。侠客不怕死,怕死事不成。这几年我云游四海,去过氐羌之夷、北海之滨、泰山之巅,我在各地游历的过程中,杀了一些戕害良善的恶霸歹人。卢弟,今日你我有缘,反正我早已经是官府通缉的在逃死囚,也不怕再多背负一条人命。况且那龙州宁武司王玺,乃是一个草菅人命、背信弃义、兔死狗烹的无耻之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卢弟你文文弱弱,又无武艺傍身,若是卢弟你要为你爹报仇雪恨,我孙竟起定当全力助你取那王玺狗命!”
孙竟起的慷慨仗义,让卢有心动容不已。卢有心暗暗思忖,若是孙竟起能够替他去刺杀王玺,那自然是最好的。但王玺平日要么是在佥事衙门,要么就是在土司府里,很少去其他地方。许多需要外出的事宜,他都分别交办给他几个儿子。佥事衙门里衙役众多,王土司府里家丁也不少。最令人头疼的是王玺的三子王济武艺高强,放眼整个龙州除了薛忠义的儿子薛兆乾能和他一决高下之外,难逢能与之抗衡的对手。虽说孙竟起是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客,他毕竟是半路出家,和从小精研武艺的王济根本无法比拟。要让孙竟起去行刺王玺,无异于螳臂挡车,以卵击石。若是孙竟起贸然去行刺王玺,不但杀不了王玺,更是等于让孙竟起去白白送死。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可要让孙竟起这样一个对他解囊相助的恩人,为了替他报仇而去送死,卢有心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卢有心在微醺中百感交集,还是保持了一分清醒的理智,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给孙竟起深深鞠了一躬,目光坚毅而动容,凝望着孙竟起的眼睛,说道:“洛岩兄,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你的恩情有心没齿难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得不报,但我不想让你单枪匹马地去无辜送死。王玺手下的衙役、家丁无数,其三子王济更是武艺高强,声名远扬。要杀王玺难于上青天,哪怕你趁夜潜进王土司府,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更何况全身而退。洛岩兄,我打心底不想看你为了我的事去白白送死。洛岩兄,你是一个真正的侠客,除了有心之外,会有更多的人需要你行侠仗义,人世间需要你这样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你得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继续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为更多受苦受难的人撑起一片天。有心恳请你,不要为有心去冒这个险。等到以后时机成熟,有心自会靠一己之力替父报仇!”
听了卢有心的话,孙竟起愤怒地捏紧拳头,捏得骨骼咯咯作响。看得出来,孙竟起是对他无法替卢有心报仇的深深自责。他长叹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王玺欺人太甚,作恶多端,还私建皇宫,妄自想割据称帝,他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就会有更多像卢弟你这样无辜的平头百姓,遭到他的毒手……”
话还没讲完,孙竟起忽而恍然大悟,眼里闪出一道灵光,激动地对卢有心说:“卢弟,我知道用什么办法替你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