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明叹了一口气:”要是他今天当真果断地便发动起来,掀翻了他老子,夺了这成德节度使的位置,把他的老子高高架起来供着当个菩萨,那我还真马上收了他做弟子,这样能当机立断,心狠手辣的弟子,在这个乱世,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惜啊,他不行的.”
“先生,要是换了武邑的那位小公子呢?”曹信有些诡谲地笑着.
公孙长明倒了一杯酒,举到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曹信:”如果是那位,大概现在你曹信的脑袋已经挂在城墙上示众了,你的那些兵士一见你的脑袋,不是投降便是四散而逃了.”
曹信大笑起来.
“这么说来,我以后还真得坚决支持大公子,至少脑袋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掉了.”
公孙长明将酒一饮而尽,笑着反问道:”是吗?”
看着公孙长明讽刺地眼神儿,曹信叹了一口气:”还是瞒不过先生的,我现在倒真是矛盾得很,你说大公子要是真动起来了嘛,今天我有很大的可能性命不保,可如果大公子真如先生分析的那样心慈手软,我又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听着曹信这自相矛盾的话,公孙长明哈哈大笑.
“先生莫要笑.”曹信一脸的苦恼:”这乱世将至,谁都看得出来啊,就算这一次我们真镇住了张仲武,但接下来也就没个安生日子了,只怕便是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以后啊,这天下之间的节度使,你打我,我揍你只怕便会成为家常便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啊?公孙先生,你说说,要是咱们领头的人不扎实,咱们这些人是不是更不大稳当啊?”
公孙长明忍住笑,点头道:”是不大稳当.因为到时候首先完蛋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
曹信瞪了公孙长明一眼道:”这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事情,公孙先生怎么还笑得出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公孙长明认真地道.
曹信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虽然先生说得笃定,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要是真托先生吉言平安度过今晚,明天我赶紧离开深州回去.”
他撩了撩袍子,公孙长明诧异地看到他的内里,居然穿着盔甲,先前倒还真没有注意.
“公孙先生,假如真有事儿,曹某人也不是好惹得,先一把火烧了这深州刺史府,看能不能趁乱逃出去,您也知道,我曹某人向来不以武力著称,但在节度使麾下那么多猛将之中活到最后成为翼州刺史,保命的本事也还是有几招的,不过到时候可就顾不得您了,你呐,自求多福吧.梁晗不在身边,凭您那两条小短腿,只怕跑不远.”
公孙长明呸了一声,”滚回去睡你的大头觉,明天精神抖擞地回你的翼州去.”
曹信拱了拱手,无言地转身走了出去.
公孙长明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整个刺史府中黑沉沉的,除了檐角的那些的气死风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但所照之处,也不过几尺范围而已,看起来一片平静的深州刺史府,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波涛汹涌.不止是曹信,只怕便连李安民也早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