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信不但是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读书人,在唐时,能够考中进士,那已经是读书人中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了。不过对于他而言,最耀眼的功绩却是在弓马之上,在战场之上获得的。
最令他怀念的不是当年得中进士之后的鲜衣怒马夸街游行,也不是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而是驰骋沙场,刀尖舔血的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
他是那种下马提笔能作锦绣文章,上马捉刀杀人从不眨眼的人物。
他能冷静思考,计算得失,却也会热血上头,不顾一切。
所以他理解李安国现在的这种矛盾心情。
人生的经历决定着一个人思考的方式,这就是他与公孙长明最大的不同。
看到曹信的态度,公孙长明也就不指望他能再去劝一劝李安国了。当然,指望曹信去将苏宁拿下来一个先斩后奏,更是想也不要想。
这里毕竟是深州,战争还没有结束,苏宁的大量部下还充斥着深州的每一个角落。李安国出手,这些人不会有话说,曹信出手,那就会惹出天大的麻烦。翼州深州两系,只怕马上就会火并了。
看着曹信潇洒离去的背影,公孙长明亦是很无奈。李安国这样的人物,终究是无法与张仲武相比,张仲武这个人,冷静得可怕。
李安国可以聚集起一批热血男儿为一地之雄,但张仲武那样的人,却是真有问鼎天下的枭雄资质的。
公孙长明只能借酒浇愁。
身上的脓疮不除,只会越来越糟糕,最终危胁到腹心要害。哪怕是一个健康的肌体,到时候都会大伤元气,更何况成德现在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呢!
梁晗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公孙长明的面前,瞅着对方道:“苏宁已经重新收拢兵权了,我靠边站,又没事儿做了。”
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无事一身轻,真好!”
公孙长明瞅着梁晗一口干完一杯酒,有些疑惑地道:“以你的性子,现在本来应当冲着我抱怨两句,说几声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类的话的,怎么现在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模样?”
梁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咕地笑着,身子前俯,压低声音道:“还记得胡十二吗?”
公孙长明眉头一皱,“当然记得。”
“他现在是苏宁竭力拉拢过去的一员猛将啊!”梁晗笑着道:“杜腾亲自引荐的,那小子几场仗打下来,官儿升得飞快。现在手里已经握有了整整一千甲士,那小子有一套,这才几天呢,便将那些甲士收拢得服服贴贴,那蛊惑人心的把戏,一套一套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公孙长明先是一怔,接着便是苦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