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德州城,便捞了数百万贯。
当然,钱多也有钱多的花法。很多的想法已经在李泽的脑子中盘旋,不过这些都要等自己回到武邑之后才能一一实施。这数百里,也不会那么平坦顺利的。
背井离乡,向来便是中国人的心中之痛,如果不到实在活不下去的地步,没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故乡。这些人现在当然对李泽充满着怨恨,这一路之上不会太平。速度也更不可能快起来。
而想来横海的朱寿,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掳掠了他的子民们便安然逃走。哪怕他还没有准备好,但派出一定的部队前来追击,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回家的路上,肯定还有一场好仗要打。打赢了这一战,才算是真正地安全了。
站在城头之上,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到处都是浓烟滚滚,武邑军在忠实地执行着李泽的命令,所有的村庄,城镇,以及已经长势极好的庄稼,都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每一处浓烟的升起,便代表着无数人一辈子的心血,正在慢慢地消失。
城下,哭嚎之声震耳欲聋。
“石壮,我终于活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看着那些仆倒在地上冲着城外熊熊燃烧的庄稼放声大哭的一些普通百姓,李泽幽幽地对身边的石壮道。
“啊?”石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读史书,常常对那些残害百姓的官员,豪强,甚至于皇帝义愤填膺,常常幻想如果自己当权了,当政了该怎么怎么做,想象着自己成为百姓的青天,被百姓们顶礼膜拜,青史留名。可现在你看我成了什么样子?不就是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吗?”李泽眼眶之中有些湿润,不是因为城外的惨景,而是因为自己的幻想破灭。
“今日之苦,是为来日之福。”看到有些失态的李泽,石壮温言宽解道。“公子不妨从另外一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不这么做,那么横海一旦打入翼州,镇州,甚至于成德覆灭了,那遭难的百姓又岂止眼前这么一点,那可是上百万的老姓。为了多数人的福祉,牺牲少数人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更何况,公子只是迁居,历史之上,为了达到这样的战略目的,屠尽某一区域的人,也不是没有人做过,比起那些人来,公子可算是菩萨心肠了。现在这么做,其实还是蕴藏着很多风险的。”
李泽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底线了。”
石壮微微一笑:“他们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而只要活着,其它的什么,都不足谈。公子您说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又何辜呢?就因为朱寿一人的野心,便让这无数人陷出苦痛之中,想来亦是让人愤怒。”李泽摇头道。“石壮,你说,这样的情况,以后要如何避免呢?”
石壮怔了怔,“公子,以现在大唐的境况,只怕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愈演愈烈,也许再过个几十年,这天下再一次地形成了大一统的格局方有希望出现。”
“大一统,嘿嘿,大一统!”李泽抬起了头,看向了遥远的天边,沉默下来再也不说话,石壮瞅着李泽的侧脸,也是沉默不语。
大唐现在名义之上还是大一统,可是事实上却是数十个节度使割据一方,想要完成盛唐之景,又何其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