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景山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尤勇的行为太反常了。
最初始的时候,他还派出了由王温舒统带的三千兵马阻隔追兵,而这三千人马也的确战斗到了最后,硬生生地将他们拖了一天,看起来尤勇的确要跑,但到了易水河畔,尤勇反而不跑了。
是因为跑不掉吗?
邓景山不这样认为。主力当然跑不掉,但尤勇完全可以断臂求生,至少他能带着他的精锐甲士逃过河去。
这个时候想起来,昨天尤勇的那几十条渡船首先摆渡的居然是府兵。
为什么不是精锐甲士?
用甲士来掩护府兵逃脱?这完全违备了常理。
石景山眯起眼睛看着汹涌的易河。背脊里突然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
不对啊!
如果尤勇将这几十条渡船一字排开,完全够在易水河上搭起一座浮桥,如果他以五千兵马阻截追兵,剩余兵马踏浮桥逃跑,至少,他们能跑出一半人去。
即便到了此刻,在易水河的另一边,那几十条渡船也还停在那里呢!早先过河的那千余名府兵,也早就被这些渡船重新送过了河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尤勇想干什么?决死?
天气虽然已经很凉爽了,但邓景山背心里的汗却越来越密集,以至于额头之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尤勇这不是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他是要将追兵粘在河边。早前所有的一前动作,包括王温舒那三千断后兵马,都是尤勇特意送给他们的诱饵。
对,这就是诱饵!
让他们毫不怀疑地相信尤勇要逃跑了,让他们集中了所有的主力追到了易水河畔,然后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与追兵展开决斗。
这里是一个圈套。
尤勇还有援军。
到现在为止,尤勇已经付出了超过两成的损失,但他的兵马仍然未乱,未慌,未退,仍然战意十足,一般的军队,伤亡到了这个程度,这仗早就打不下去了。而成德军却仍然战意高昂,只能说明他们对于胜利有着确切的把握。
而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他们想得到的,当然不会是一场小的胜利,他们期望的绝对是一场大胜。
什么才是大胜?
当然是干掉他们在这里的所有人。
汗水啪哒啪哒地掉下来,这让邓景山身边的耶律元大为奇怪。
“邓刺史,王帅的兵马也出现疲态了,不如让末将去冲一阵子吧,他们根本就架不住我们的冲击了,只要冲散了他们的军阵,接下来就简单了。”耶律元早就不耐了,看到邓景山这个模样,不由自主地毛遂自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