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如今高欢势大,我军无粮,拿什么去跟高欢争夺河东不如派一军精锐速击弘农,一击而走,夺粮而归,岂不妙哉”
这回出列说话的汉子名叫赫连达,塞外赫连部的领头人,听闻贺拔岳扫清关中,特意带部曲内附后投奔而来的。
论劫掠,他可是一把好手,算是技艺精湛了。
两种意见都有人说,一时间大堂内窃窃私语者不少。
平日里馊点子最多的韦孝宽因为此前作战不力,在军中有人耻笑他华而不实。因此这次韦孝宽在大堂内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没长嘴巴,在堂下一言不发。
“两个方略各有优劣,一时间我也难以决断。不如你们今日都想想,明日再议不迟。”
贺拔岳一声令下,众人各自散去,唯独韦孝宽被留了下来。
“今日你一言不发,可是因为上次作战失利而心有芥蒂”
贺拔岳轻声问道。
此刻他连苏绰都撇开了,显然是要从韦孝宽口中听些实在话。
“主公,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出兵河东。主公屯兵蒲坂,就是奔着河东而去的,不存在偷袭弘农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末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韦孝宽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贺拔岳开口询问,韦孝宽才懒得提什么建议。
贺拔岳脸一黑,他还以为自己秘而不宣,手下人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韦孝宽这个大嘴巴居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搞得他贺拔岳跟弱智一样
这种一眼就被手下看穿的感觉,非常不好
“咳咳,道理嘛,确实是这个道理。那我们要如何应对呢总不能让关中就这样继续无粮啊。时间长了要出大事的”
贺拔岳无奈的问道,懒得跟韦孝宽计较那些言语上的磕碰了。
“高欢在河东立足未稳,若是能联合河东世家一起动手,那么此战还是有办法速战速决的。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韦孝宽双手拢袖说道。
这个建议,只能说是真的狗。要是贺拔岳能说动河东世家,如裴氏、王氏、薛氏等投靠过来,那么击退高欢,问题还是不大的。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河东世家如果真要投靠贺拔岳,那么就必须要离开河东,因为关中的军力,无法保护河东地区。
将来贺拔岳的兵马一走,或者是被打败,你走了不要紧,那些世家可还是要过日子的。
你不能保护别人,如何能让别人来投靠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所以韦孝宽的建议说了等于没说。
“明白了明白了,你先去忙着吧,我再一个人静一下想想。”
贺拔岳苦着脸摆了摆手,韦孝宽只得告辞后行礼离开。其实也不怪韦孝宽,因为他作为一个将领,只能提关于军事方面的建议。
河东世家为何会投靠关中,那些真不是韦孝宽应该管的事情。
蒲坂城外不远处就是黄河岸边的风陵渡,烟波浩渺,风景十分优美。春夏之交,气候宜人。
黄昏的时候,贺拔岳与苏绰在风陵渡的凉亭内饮酒,贺拔岳眉头不展,似乎内心十分纠结。
“令绰苏绰表字啊,关中大旱,青黄不接,我内心十分忧虑,只是苦无良策。之前派兵入南阳筹粮,最后功亏一篑,我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世道艰难,只论成败,为之奈何”
贺拔岳叹息一声说道,远处日落黄河,残阳如血,看上去悲壮而美。
“主公多虑了。河东世家众多,肯定不希望仰高欢鼻息。主公此番出兵,胜算颇大。问题只在于主公不能对河东世家长期保护,如此一来,难免众人心中疑虑。
所以必定会有人暗中串通高欢,沆瀣一气。这才是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