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比萧续多,处境比萧续差,自己死了以后,家里那三个不肖子要怎么过生活,萧纶简直不敢想象。
那么大一块地盘,在建康中枢的大地图上是分封给萧纶的,好像对他还挺厚道的,但实际上萧纶能管辖的也就是豫章郡部分地区,出了城往南几十里,他的话就不管用了
刘益守前世的时候,豫章郡以南就是革命老区,多山而穷困。
这个年代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时候,梁国官府在当地的存在感,仅限于建康城内尚书府的账册上,实际上都是本地酋帅在管理山民。大事跟当地县令打个招呼,小事他们自己就处理了。
这些人时而被朝廷招抚,被封个刺史什么的官职,时而借故反叛,用起兵的方式向梁国中枢讨要好处。父传子,家天下,俨然国中之国。
总之这里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听调不听宣,至于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那只能说拭目以待了,没有下限。
所以萧纶的实控地盘不但没有萧续大,而且还时刻受到西面的威胁。朝廷现在推出的推恩之法,对他的威胁大到不可想象
没过几天,派出许多探子,在建康严密关注江州局势的刘益守,就被萧氏一族藩王所固有的无脑冲动给震惊了
豫章郡的萧纶亲自领兵走水路到鄱阳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藩王还未就藩的鄱阳县。
他打出的旗号就是反对朝廷推恩,要为自己的侄子萧凭争一口气
萧纶明面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朝廷收回推恩令,至于鄱阳县会不会还给萧凭,那就要看萧凭有没有本事从他手里要回来了。
如果建康那边颁布诏令让萧纶当个“江州王”什么的,他肯定不会反对
现在就有个很棘手的问题摆在朝廷中枢面前,或者说摆在刘益守和他麾下的亲信面前究竟要以怎样的手段收拾萧纶才好
建康中枢好不容易在刘益守等人的努力下,通过打击世家豪强,更新律法条令恢复了些许权威。如今萧纶跳出来打脸,要不要反击已经不需要争论。如果示弱,前面的努力便会化为乌有。
令所有人在意的事情只是要如何去收拾萧纶才能巩固中枢权威那些正在观望的潜在盟友和蛰伏敌人,都在等待建康朝廷中枢的应对。
于是这件事便成了最紧急事项,摆在了刘益守书房的桉头。
秋高气爽,旌旗猎猎。
刚刚入秋不久,高欢就听从次子高洋的建议,命段韶带着整编不久后的一万嫡系兵马,屯扎于邺城西北的临水县河北磁县,并在这里选中了一处密林,在四周布防。
随后,高岳带着补给的队伍赶到,将数百头野猪、鹿等动物作为秋狩的猎物,在密林中放生。然后在临水县县城不远处搭建高台,等候高欢的到来。
为了“彰显军威”,高欢几乎是把这一万兵马武装到了牙齿,把府库里的盔甲能换上的都换上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外宣传的基调却非常温和甚至是温情。
各方贵人,皆可位临游玩,携女卷而来亦是美事。参与秋狩者,一人带苍头或家仆两名入林,只当是游山玩水。
总之,这次秋狩就是为了放松的,顺便大家联络一下感情。
邺城里无论朝廷官员,还是各路将校,只要是有身份的人皆可参与。看谁的猎物更多,还会设排名,并且有丰厚奖励。
为了表示诚意,霸府更是倾巢出动,高欢的家卷自娄昭君以下,无论男女老少,悉数到场。有高欢做表率,秋狩的军事氛围大为减轻,看上去更像是个高欢牵头组织的大型游乐活动。
当然,类似的场面其实在北魏前期也非常常见。不过那时候秋狩除了交流感情,交换利益,弘扬武德外,更多的是为了打猎获取肉食,游牧民族生产生活的意思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