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伽在咫尺福地一呆就是六十年,回到昆仑墟许久又忽然回来,竟然有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兴许是因为有些人在路上久了,他乡也就成了故乡,而故乡则成了触不可及的远方。“师傅,咱们又回咫尺福地来干嘛?”柳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送行。”于星朗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加快了御风的速度。
“爹啊!”段家大院的厢房里传出段星澜撕心裂肺的哭喊,床上满脸褶皱的老者已经缓缓闭上了双眼,一个年轻人站在段星澜身后,虽然也在哽咽,但是还在强忍着眼泪,没有出声,因为爷爷告诉过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别人我不管,但是我死了你们千万别哭,我呀,嫌弃聒噪的慌。
段星澜握着段佟裳的手久久不愿撒开,年轻人伸手替老人阖上了还未完全闭上的眼睛,段佟裳虽然走的突然,但是并没有受什么罪,只是这几天忽然身体较往常轻盈了不少,连胃口也好了,老人心知肚明自己的情况,所以早早的让儿子将准备好的寿材运到了家里,放在自己的隔壁屋,虽然段星澜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拗不过老人,只能把寿材接到家里。
今天早上老人还吃了一大碗长寿面,又嘱咐儿子帮自己烧了些热水,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把儿子孙子都喊到了跟前,将琐事一点点的交代给他们,然后伸了个懒腰,就面带笑容的睡了过去。感受着手心里一点点变凉的老人的手,段星澜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也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哽咽着将段佟裳的手放在床上。
按照咫尺城的习惯,老人下葬是需要穿着寿衣的,段星澜解开老人胸前的扣子,里面赫然露出一件白色的内衬衣物,正是老人早早放在床头的寿衣,临了了,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也不愿意再给儿子添乱,连寿衣都给自己穿好了,只等着自己一死,儿子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一扒下来,装进棺材里埋起来了事。
“爹啊!”段星澜看着父亲身上的寿衣,刚刚收敛住的情绪又一次的崩溃,伏在老人身上嚎啕大哭,段怀真轻轻的拍着父亲的后背,爷孙俩其实关系比起段星澜父子之间还要亲,小时候父母忙于酒楼生意,全靠着段佟裳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爷孙俩格外亲近。
将父亲扶到一边的椅子上,段怀真替老爷子将平日里穿的衣服褪去,然后请人帮忙将老爷子挪到棺中,替段佟裳理平寿衣上的褶皱,然后将那个寒重竹烟斗塞了满满一斗烟丝,放在了老人胸前,然后将老人尚未僵硬的双臂叠放在胸前,牢牢压住烟斗,省的老人家走的时候找不到烟斗,连个念想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