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百姓均呆在家里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打进徐州城的到底是什么人,被外面接连破家灭门的动静给吓坏了,深怕对方效仿曹孟德,下令屠城徐州。
只是他们虽然都在担惊受怕,却也不敢违抗对方下达的宵禁令,走出家门去看个究竟,只能封锁家门,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他们能得以逃过此难。
……
徐州知府衙门,下午厮杀的血腥之气仍未散尽,郑芝虎一手提着汤斌、钱德嘉往地下一摔,“噗通”一声,汤斌和钱德嘉如同滚葫芦一般,滚到了张朝忠的脚下。
张朝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道:“海内大儒汤斌先生,徐州知府钱德嘉钱大人,没想到我们的初次会面是如斯情形吧?
在尔等想来,此时此刻,尔等见到的应该是赵崇文呈上的咱家首级才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咱家还活的好好的,赵崇文已经身首分离,尔等亦成了咱家的阶下之囚。”
此时的张朝忠难掩得意,想他获得唐宝仁的账本后,便立马杀了唐宝仁,和郑芝虎狼狈逃窜。
在京杭大运河上,他一路战战兢兢,深怕在某个节点码头,便会遭遇东南世家的绞杀,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好在得天庇佑,经过一番谋算之后,他终于逃出生天,一直追杀他的势力反被击溃,仇人变作阶下囚,任由他生杀予夺,人生之乐,莫过于此啊!
汤斌倒是口硬得紧,到了如斯境地,他还骂骂咧咧道:“阉贼,有种就杀了老夫,想要老夫向你这阉贼求饶,那是妄想。”
“砰砰砰……”
汤斌视死如归,可钱德嘉却连连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公公饶命啊!下官之所以围攻钦差,都是受人指使之故,如若下官不从,下官便是满门灭绝的下场,下官都是不得已啊!”
汤斌没想到钱德嘉这么无节操,眼睛一瞪,破口大骂:“钱德嘉,你这无胆匪类,即使阉贼饶你狗命,你以为就能苟活下来吗?
你们根本不知道,阉贼得罪的到底是何等庞大的势力。
就算阉贼杀了老夫,阉贼也活不了多久的,连皇帝也保不住他!”
连皇上都保不住我?
张朝忠心中凛然,自从他得到唐宝仁的账本,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一个不好,说不定陛下都不得不拿自己的性命,以平息东南有可能的动乱。
虽然张朝忠仅仅跟皇帝相处了一个多月,但皇帝对魏忠贤的“不杀”,以及对东林党的处处忍让,已经让张朝忠看出了皇帝身上最大的弱点,那就是过分仁慈。
皇帝的这份仁慈,也许在大明盛世之时,足以让他名留青史,成为天下臣民交口称赞的仁君。
但如今算什么狗屁盛世啊!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大明分明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施以猛药,等待大明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一刻,张朝忠对魏忠贤倒是有几分理解了,时至今日,大明决不能少了魏忠贤这样的人。
“魏忠贤已经贬谪凤阳,陛下手中再无可用之刀,如此,便由我来为陛下执刀吧!”
“天下汹汹,自有我张某一力担之。”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