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心中滔天杀意沸腾,可面上却是不显,只轻描淡写的道:“哦?若是朕说不呢?”
王守履直抒胸臆,朗声说道:“倘若陛下不听臣之良言,那便是不纳忠言的昏君!”
王守履如此胆大妄言,连黄立极都忍不住了,当场喝斥道:“王守履大胆,你如此污蔑天子,眼里还有君父吗?”
朱由检怒急而笑道:“朕不听你之谏言,便成了昏君了,朕倒要问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守履此时已经热血上头,完全豁出去了,他义无反顾的道:“臣仗义执言,犯颜直谏,青史之上必留名,让后人景仰。
至于陛下,不行孔孟之道,重用阉党奸宦,任由阉宦把持朝政,祸乱朝纲,陷害忠良,遍数大明历代帝王,陛下昏聩当为最也!
臣又闻陛下曾大兴酷刑,仅仅因为一些小错小误,便将五十六名宫人烹杀至死,这是堪比商纣王用炮烙处死臣民的酷刑啊,陛下与桀纣之君又有何异?
陛下小小年纪,便展露出昏聩、暴戾的潜质,以臣看来,此皆因陛下读书甚少,不敬大儒之故。
是故,臣冒死直谏陛下当安居宫内,日开经筵,朝政大权暂由懿安皇后摄理,直到陛下读书明理,得到诸大儒认可,方可重新理政,如此方不失为明君也!”
“好好好!”朱由检心中杀机愈发旺盛,怒极而笑道:“没想到在王卿家眼中,朕竟是昏聩为历代明皇之最,暴戾堪比桀纣的昏君、暴君。那么其他卿家,也是这般认为吗?”
黄道周出班说道:“陛下,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陛下能洗心革面,安居宫中苦读圣人经典,必能明晓圣人大义,洗去心中暴戾之气,届时臣等仍然愿意效忠陛下,奉陛下为主。”
陆澄源出班道:“启禀陛下,国朝向来以孝治天下,陛下之位乃传承皇兄而来,当退居宫中,将朝政大权还于懿安皇后才是啊!”
见倪元璐也要出班启奏,朱由检想到历史上他为崇祯皇帝自杀殉节,心中不免一软,便直接向钱谦益问道:“钱阁老,你率领百官叩阙宫前,想必也认为朕是桀纣之君吧?”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询问,钱谦益不知为何,竟头皮发麻,心中生出一股死亡危机来。
钱谦益从来就不是一个敢直面生死的勇士,从来不是!
如果他能视死如归,那么历史上的钱谦益,也就不会留下“水太凉”的千古骂名了。
如同福至心灵一般,钱谦益鬼使神差的道:“陛下,臣以为王守履、黄道周、陆澄源污蔑陛下为昏君、暴君,皆为无君无父之辈也,陛下虽然小有过失,但却从未失德。
此无君无父之辈竟因陛下一点点小过失,便将昏君、暴君之骂名扣到陛下头上,简直欺君太甚,皆可杀之!”
“唰”的一声,包括朱由检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钱谦益,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作为本次叩阙逼宫的首脑,钱谦益竟然出尔反尔,反咬同党一口。
朱由检也是微微一愣,但也很快释然了,钱谦益绰号“水太凉”,他本就是这般人嘛!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钱阁老提议将他们处死,那便杖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