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渡口上,那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胸前的胸针,没有翻动书页,而是拿出另一个册子。
“名字?”
顾杏姝眼尖地看到册子上写着“外来登记住户”。
这户籍制度挺完善的啊。
但是为什么是住户,不是访客。
“顾金子。”
顾杏姝留了个心眼,胡诹了个人名。
那个男人抬起头,“顾金子?”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声是,然后小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枚锃亮的金币。
侧身挡了一下,将金币放在男人的册子上。
“这个金子的金子。”
她语气正经地小声说。
那个男人抬眼看了她一眼,默默将金币收起来,声音没有什么波动,“行,金子,走吧,中间那个。”
顾杏姝面色从容地走过去,上了船。
这个副本看起来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那只能是有需要花钱打点的人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看着这条小船。
确实是小船,一条小小的独木舟,看起来还有点破旧,除了一个摆渡人和她,就再没有其他地方了。
这一人一条手摇船的效率,怪不得队要排那么久。
也不知道改进一下,提高一下效率。
那个摆渡人穿着一袭黑袍,看不清脸,仿佛要和这天色融为一体似的。
“有水喝吗?”
顾杏姝试探地问道。
那个人听到声音,有些迟缓地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
“活人?”
嘶哑到男女莫辨的声音响起,像极了钜木腿的噪声。
她分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是什么。
“嗯,有水吗?”
她又伸出小手往怀里掏了掏,将一枚金币放在那人面前。
“你倒是会做事。”
摆渡人松开一只握桨的手,接过那枚金币。
那双手,瘦得几乎看不见肉,仿佛只是皮粘在了骨架上,血管像是盘虬的树根,狰狞地分布在手上。
顾杏姝有些惊异,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个摆渡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她,然后继续慢慢划起了桨。
说起来也奇怪,这艘小舟仿佛与底下的流沙毫不相干,即使是摆渡人以极其敷衍的姿势和力度划桨,但还是能以稳定的方向和速度向河对岸驶去。
“还有别的东西吗?”
顾杏姝灌了几口水,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又小声问道。
那个人这下抬起头来,然而斗篷之下黑黢黢的,一片虚无。
这人没有脸。
顾杏姝呼吸一滞,并没有敢叫出来,只是谁也不知道,那衣服之下掩盖的心跳怎样剧烈地跳动着。
咱这信奉唯物主义的人真没见识过这阵仗。
她面色还是很从容,甚至脸上那娇俏的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摆渡人看着她僵硬的小手在袖子里面动来动去,也没戳穿她,只是开口。
“想要多少钱的。”
这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顾杏姝摸出五枚金币,小脸绷得紧紧的。
“就这些。”
然后过了几秒,看那人没动静,又摸出两枚。
小脸绷得更紧了。
那个人发出嘶哑的笑声,慢慢地说。
“你不用怕我,我们才不会害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的同类吧。”
像是很久没说话了,他的嗓音像是锈了的机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