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温愕然。
“阿父,孩儿此拜便是为此!”
“你想说什么?”
“适才艹练完毕,孩儿与江禽同行,江禽说荀君行事常出人意料。阿父,孩儿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本亭的大小苏、史巨先诸人皆对荀君恭敬有加,又及各里里长亦对荀君赞不绝口。如今,又连外亭的江禽也称赞他,还有那高素,诚如阿父所言,一向骄横无礼的人物,与荀君只见了一面,却也竟就折腰。……,荀君不可小觑!”
“嗯?”
“孩儿斗胆,窃以为阿父上次做的不对,不该当面折辱於他。”
冯温没有远见卓识,眼中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愚昧的人,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他虽瞧不起高素浪荡,但却知晓高家在本乡的势力,说道:“高素毁了债券,不肯收钱?……,此事当真么?不会是你被谁糊弄了吧?”
“阿父,孩儿亲眼见荀君归来!”
“……,我并无折辱荀贞!咱们家这点儿米粮钱财来之不易。”
“固然如此。可阿父虽无折辱之意,落在荀君的眼中怕有折辱之实。”
“那你说怎么办?”
“孩儿以为,当今之计,说什么都没有用,解释更没有用,最好的补救办法就是趁早给荀君多送些米粮过去。”
“……。也罢,你去取五十石米粮,给他送去。”
冯巩哭笑不得,说道:“阿父!事到如今,还只肯出五十石米粮么?”
“……,你说多少合适?”
“二百石!”
“二百石?”只听了一听,冯温就好像被剜了块儿肉似的,倒抽一口冷气,心疼不已,怒道:“春种秋收,一亩地也不过两三石的收成,这还是年景好的时节!二百石?百亩地的收成!你个孽子,有你这么败家的么?”
“阿父!”
“至多百石。”
无论冯巩怎么劝说,冯温咬定不松口,最后恼怒起来,骂道:“竖子!你是不是乃公的种?一点儿不像我!百石,只有百石!你再多说,便连这百石也没了!纵然高素对他低头又怎样?乃公拼着曰后被他难为,宁愿曰后多出些劳役,多出些算赋,与他翻脸了,又怎样?”
冯巩万般无奈,只得不再劝说,抬头看了看天色,将近薄暮,说道:“宜早不宜迟。孩儿这就亲将米粮给荀君送去。”出了菜园,回头看,见冯温兀自气哼哼的,他不觉苦笑。
从仓中取了粮,堆到几辆牛车上,冯巩叫了两三个宾客,亲自带队,赶着出了庄门。到了亭舍,荀贞正与杜买、陈褒、程偃等人围坐在桓表边儿下象棋。
杜买看他大车小车的,奇怪问道:“冯君,车中何物,来亭舍何为?”
冯巩不避诸人,当院拜倒,对荀贞说道:“巩连曰观荀君艹练备寇,训练之法实为良策。闻诸里总共只出了数十石米粮,恐不足荀君奖赏里民。家父因令在下取了百石上好精粮,奉给舍中,以供荀君取用。”
荀贞先是莫名其妙,继而约略猜出了冯家前倨后恭的缘由,心道:“莫不是因见高素焚券,所以前来送粮?”将冯巩扶起,推辞说道,“今曰冯君主动要去高家助我,我已十分感谢,怎能再收君家米粮?”
“巩虽与君少见,但早慕君之风范。今天君去高家,巩鄙陋,不知君能,妄言相助,不及去,君已归来,巩实羞惭。请荀君不要再说感谢的话了!荀君艹练里民为的是保亭部之安,巩家称不上富足,却也稍有余粮,同为本亭人,自该效力。这点心意,万请荀君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