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乐进归来(2 / 4)

文聘自无不允之理。

时渐夜深,远近悄寂。无论较远的亭舍,还是近处的官寺以及乡佐诸吏居住的左舍,都早熄了灯,不见一丝灯火。舍寺临着官道,四围都是田野,时有风过,野树萧飒,其声依稀可闻。

荀贞由亭长而有秩,离开繁阳亭时曾劝勉杜买,说:“君志百石,今为亭长,可谓始於足下”。这番话不但是劝勉杜买,也是自勉。

上任繁阳时,他空手一人,家无足财,苦心经营数月,离开时,心腹二三,随从三四,友朋十数,爪牙百余,囊中有金饼二十五。他心中想道:“繁阳只十里之地,本乡有十一亭之广。我如今迁为乡长,虽有四姓难治,但亦有野贤如宣博、好勇如高素者,如果施政得当,笼络得力,不是不可以大展拳脚,再扩充羽翼。”

他负手走了两步,侧耳倾听风声,心有所思,有感而发,说道:“风起於青萍之末,舞於松柏之下。春夏之时,草木葱茏;秋冬之际,方知松柏之后凋。”

岁寒知松柏。如今的大汉就像这深冬一样,风雪前夕。当风雪过后,谁又能会是松柏?他心道,“我不求奢为松柏,只求能不凋於乱中。”寒风越墙,入院凛冽,砭人肌骨。四季之中,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冬曰,越冷,越能让人精神抖擞。他振作精神,指着董习,笑对文聘说道:“仲业,与你相识至今,竟不知你家有虎贲王越的弟子。你藏得好深啊!”

虎贲者,天子禁兵,宫廷宿卫,多以有武勇者充任之。王越列其间,为翘楚,善击剑之术,称於京师。荀贞从荀衢学剑时,听过此人的名字,对其剑术略有耳闻。他问文聘:“适才饮酒席间,高素问你家的剑客中有几人能如董习。我也好奇,很想知道。你给我说说。”

文聘答道:“董习乃我同乡,少从王越,学成归家,以剑术称雄闾里。家兄闻其名,乃卑辞厚币,请了两次才把他请来我家。今我远游,家兄担忧路上不靖,乃请他与我同行。我家中剑客能如他者,无一人也。”

董习方才在席上威风凛凛,这会儿很恭谨,谦虚地说道:“在下粗鄙,愚钝之人,从王越学剑三载,所得不过一二。少君称赞,愧不敢当。”

荀贞哈哈一笑,说道:“你太谦虚了!”问许仲,“君卿,方才席上我见你似面露惊奇。怎么?也觉得董习剑术高明么?若你二人放对,你胜算几何?”

许仲(姜显)答道:“董习剑术得自京都名师,如果比较技击之术,显不如也。”

荀贞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饶有兴致地说道:“‘如果比较技击之术,你不如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比较其它方面,他不如你?”

“若较之杀人之术,未知鹿死谁手。”

董习和许仲的区别,一个是有系统的正规学习,一个是从争斗厮杀中学习。换而言之,一个有技巧,少杀气;一个技巧或不足,但杀气逼人。董习闻言,抬眼瞧了瞧他,似有不服,不过又看了看文聘和荀贞,最终没有开口。荀贞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微微一笑。

老实说,董习的剑术虽让他惊奇,但还没到惊艳的程度,若与许仲相比,他还是更重视许仲。毕竟,一则董习是文家的剑客,不好夺人所爱;二则,剑术再高明也只是一人敌,至多十人敌,董习孤身一人,剑术再好又有何用?许仲朋党遍及乡中,这才是荀贞需要的。

他和许仲、文聘说了几句闲话,等得程偃三人把床都铺好,说道:“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走吧,睡去。”诸人齐齐应诺,关闭了院门,去各屋中就寝。

当夜,荀贞和文聘连榻,因怕他对高家之事有芥蒂,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又和他说了半夜的话。文聘少年人,没什么心眼,而且他厌恶的是高素,也不是荀贞,很快就被逗得心情舒畅,睡了个好觉。次曰早起,陪荀贞吃过早饭,他带着董习诸人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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