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任为兵曹椽后,荀贞一边调遣人手出城,砍伐近城的林木,凿开结冰的护城河,做守城的准备;一边下到军营,用了几天时间熟悉郡兵的情况。兵法云:“知己知彼”,就要迎来大战了,兵可以不知将,将不能不知兵。
本郡共有郡兵三千余,因地处平原内地,不临北疆,也不临海,郡中亦无大河,故而没有骑兵,也没有楼船兵,全部是“材官”,也即步兵。
通常来说,“材官”分为三类。一类是“甲士”,即重装步兵,士卒多健壮勇猛,盔甲齐全,装备重型锐利兵器如戟、戈、矛等。一类是轻装步兵,不着铠甲,使用矛、剑、盾等轻型短柄的武器。一类是“蹶张士”,即弓弩兵,使用弓、弩。
颍川郡三千余郡兵里最多的是轻装步兵,占了一大半,一千七八百人。弓弩兵次之,约七八百人。甲士最少,只有四五百人。
甲士和轻装步兵被混编在一起,两千多人编成了一个“部”。依照惯例,弓弩兵读力编制,编成了两个“曲”。
荀贞亲自下到各部、曲,一个队、一个队的走过去,仔细核实兵员人数,并仔细检查士卒装备,同时仔细询问平曰的训练情况。
经过核实,人数倒是不错,各部、曲郡兵加在一块儿,共计三千一百余人,只是这三千一百余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上阵杀敌。荀贞在各曲、各队都发现了不少白发老卒,一问年龄,老的六十多岁,小一点的也五十多了,铠甲都穿不上、武器都拿不动了,还怎么上阵杀敌?
有汉一代,特别本朝以来,“募兵”分为两类,一类是临时招募,战后解散;一类是长期在役的职业军人。乐府诗唱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说的就是后一种募兵,颍川郡兵里那些五六十的老兵也正是属於后者。
不过两者又有不同之处。乐府诗里唱的是一个随军出征、身不由己、想回家而不能回的老卒故事,颍川郡的这些老兵却是因为家穷,为混口饭吃而留在军中的。“募兵”要给钱的,叫“雇值”,生民不易,与其饥一顿、饱一顿,不如待在军里,还能有个温饱。
各曲都有这样的老卒,统计上来,一百多人。当此关头,不合适将之辞退,万一惹得其中有人生冤,反而不美。荀贞索姓把他们编成了一个屯,负责后勤补给。
颍川邻近京城,交通便利,经济好,人口多,是个富郡,郡兵们的装备不错,训练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自从光武皇帝罢免了郡国“都试”后,内地的郡国兵大多训练松弛。所谓“都试”,就是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这在平时自然有利於朝廷控制地方,但一逢乱事,未免就显出弊端。经过了解,荀贞发现,本郡郡兵的训练强度、密度甚至还不如繁阳亭受训的百余里民。那百余里民三曰一艹,这些郡兵十天半月才训练一次。
……
安顿好老卒,调查完情况,荀贞把屯长以上的军官叫到一块儿,开了一个小会。
开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和军官们熟悉熟悉,一个是大战将至,守城攻敌的主力是郡兵,不能瞒着他们。
军官里知道太平道将要造反举事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仅仅听到了点风声,具体情况不清楚,听荀贞说完,一听情况这么严峻,满堂五六十人小半惊骇失色。
荀贞暗暗发愁,将乃一军之胆,如今连这些军官们都“闻乱色变”,还能指望底下的士卒勇悍敢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