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本、数学本、英语本!”覃鹏回答的时候,眼珠转动,看向右上方。这是他开始胡说八道的一个标志。
毛笔悬停在白纸上空一动不动,好像懵了。
过了好一会,毛笔落下,在纸上疾书,横撇竖捺,笔锋如刀,唰唰有声:“荒唐荒唐,回答完全错误。道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君师者,治之本;祖宗者,类之本。作为玉帝的代管人,连道之三本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能来管理天庭?你极不合格。”
覃鹏耸耸肩膀:“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读书就是他的大道。其中语文、数学、英语是贯穿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唯一主课,所以在一个学生的读书大道里,语文本、数学本、英语本就是他的道之三本。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仿佛无形的力量敲打了一下悬空的毛笔,那毛笔的笔头重重一歪,在白色的纸上留下了一团大大的黑墨。这很显眼,破坏了书写版面的美。
但是下一秒,白纸的边缘伸出了一只纤细而虚幻的小手,小手上拿着一条淡淡的虚幻透明的丝巾,丝巾在黑墨污迹上一抹,墨迹消失,那纸面又亮丽如新。
下一刻,虚幻透明的小手缩回了白纸中去,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覃鹏的眼睛和嘴同时张大,一时间无法合拢。
“这粗鄙的龟儿子在胡说什么?先人板板!”先前那道苍老的声音居然不再慢腾腾的语调。这说明老人家完全有正常的语速,可能他平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是在习惯性装比。一般来说,装比的人内心都很傲慢,不过有的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覃鹏听见了这句话,他的眼睛瞪得更大,嘴巴张得更圆了。
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了他的家乡口音:巴蜀口音。只是从小到大,覃鹏都被教育要说一口正宗国语,以至于本土乡音都几乎不会说了。
不太会说,但是听当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龟儿子,先人板板,格老子正是巴蜀人有传承历史的本地俗语。
估计那老者是真的急了,语速急促,一下子露出了他来源地的乡音。
覃鹏有过类似的经验,有时候班主任老师在讲台上急了,普通话中就会陡然的冒出一句本地腔调的话来。
覃鹏目光看向了砚台。
那声音是砚台发出来的。
缺了一角的砚台呈朱砂红,山纹。缺了一角的地方露出了内里,内里也呈现出山纹。看起来砚台的山纹纹路并不是师傅镌刻在表面,而是从内到外烧制而成。
覃鹏没有看见砚台说话的嘴,但他听见了砚台发出的声音。
刚才他伸手拿书,书不肯让他碰,在书的封面,就出现了一张嘴,很严厉的说出了让覃鹏住手的话。
“格老子,这龟儿子盯着我看干什么?”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前辈,我也是巴蜀人,我们是同乡呢!”覃鹏恭恭敬敬的说道。他说的是巴蜀口音的话,只是听起来有些别扭。一个巴蜀人不会流畅的说巴蜀话,这证明了普通话的普及在校园里是很成功的。
砚台震了一下,悬空而起,不过距离桌面的距离很低,然后落下,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拿起了砚台轻拍在了桌面上。
砚台的震动也震动了毛笔、纸张、线装书和桌子。
刚才砚台的那两句本土话,砚台其实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心里的‘心声’,属于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