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卿!”
“怎可如此?!!”
“齐王兄刚至长安不过三日,卿怎可劝太后削夺齐王土?”
“若宗亲诸侯闻之,岂不以为太后觊觎诸侯土,心远长安而乱之?”
当阳毅结束与吕雉的‘秘议’,满怀心事的回到未央宫时,迎接阳毅的,自然是少年天子刘盈困惑的面庞。
不过这一次,阳毅并没有太大的担忧。
——比起上一回军议,此时的刘盈,显然淡定了很多。
开口时的口吻也不像上次那般,带着兴师问罪的架势,反而更像是希望阳毅能解答困惑。
就见阳毅面色淡然的轻笑一声,便上前些,来到刘盈身前不足两步的位置。
“陛下以为,齐王昨日之所为,仅凭陛下代为求情,便可得太后宽恕?”
“纵太后暂恕齐王之罪,待日后,太后念及齐王昨日之举,当有何感?”
说到这里,阳毅不忘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情,摇头叹息道:“臣负荆往长乐,恰遇齐王归于长乐之外,亦背负荆棘。”
“然荆棘之刺皆已剃净,宛如锄杆……”
闻言,刘盈不由面色一红,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
“咳咳……”
“齐王兄幼丧生母,在外奔波数年,方为母后接回沛邑,身子是虚了些……”
见刘盈这幅羞涩的模样,阳毅也不忍多说,只稍一沉吟,便面色凝重的拉起刘盈的手,到御阶边沿坐了下来。
“齐王此番之所为,陛下念仲季之情而勿怪,此自乃陛下之仁善。”
“然陛下试想:若齐王如此作为,而终未受惩戒,此间事为宗亲诸侯知晓,当做何感?”
不等刘盈给出答案,阳毅便坚定的抿紧嘴唇:“宗亲诸侯必以此,视陛下以少弱可欺,而于关东放浪形骸,为祸地方!”
“朝臣闻陛下于齐王勿怪,忠者或以为陛下仁善,然陈、周之流当何为?”
“轻则斥陛下坐视齐王违律,徒使陛下威仪尽失;重则,以此间事献谗言于太后当面,以离间陛下同太后母子之情也!”
“如此,陛下可明白臣因何故,以劝太后削齐王土?”
听到这里,刘盈终是面色黯然的低下头,若有所思道:“朕知矣。”
“齐王兄行差就错,当种因而得果;朕为昆季,只可恳请太后轻罪于齐王,而非不罪齐王!”
“若不如此,关东诸侯皆以为朕仁善可欺,便当效齐王之举,行悖逆枉上之事。”
“朕仁善之举,看似恭顺兄长,兼怜宗亲,实则寡恩于天下,薄万千之黎庶!
听闻刘盈严肃的道出自己所得出的结论,阳毅认可的点了点头。
“陛下当知:陛下首为国祚社稷之主、神州赤县之长;次,方为刘氏宗亲之宗长、齐王之昆季。”
“同齐王,及日后同楚王当面,陛下亦当谨记:陛下同齐王、楚王,当首论君臣尊卑,次,方论宗亲长幼。”
略有些谨慎的道出这些稍带敏感的话,阳毅便自然地将话头一转。
“及陛下所虑,臣亦已办妥。”
“此番,非太后削齐王土,而乃齐王自罪不已,方献齐国城阳郡于长公主,以为汤沐之地。”
“如此,此间事纵诸侯闻之,亦当以为此乃齐王舍土与姊,恭友姊季之举也。”
听到这里,刘盈纵是心中,对大哥刘肥仍旧带着些羞愧,也不由对阳毅稍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