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一红,语气微噎地说道,“家父在去世前,曾给在下这个玉扣,说是圣学会中某位好朋友的贴身之物。那位朋友在京城帽家胡同十八号,家父曾说日后我们有难可去找他……可找了数次也无果,不知道义士知道那人么?”
余言行拿起玉扣瞧了一眼,登时脸色微微一变。
此玉扣他怎会不认得,那是他师兄赵长青的贴身之物,而他师兄……早在七年前,为了救他早已去世。
余言行不愿意回忆尘封在心中那至暗的一页,但他此时已全然想起,当年师兄是跟他提过一嘴,有个叫“秦三泰”的人,曾救过他一命。
再看此憨直少年之时,他的眼神便浮起了淡淡的温情。
秦三泰救了师兄,便是救了他余言行,若此事为真,他自当要报此恩情。
以德报德,本就是圣人之训,儒家大义。
“此玉扣藏你身上不安全,我先代你保管。”将玉扣收入袖中,余言行又道,“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秦源,是后宫的一个太监,他们都叫我小秦子。”
“小秦子?”
余言行心下又微微一诧,心想原来这就是那位小秦子?
秦源是眼下后宫的红人,圣学会楚宴修又与他多有交集,余言行自是听说过后宫有这档人物。
不光听过,而且他还知道,那位药老的得意弟子对他评价还颇高。
余言行自十五岁起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自不是容易诓骗之人,倘若此刻秦源露出一丝小小的破绽,也定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问题在于,除了一个无法验证的“墨青秋”,秦源所述句句真实,并无半点虚假。
但即便这个“无法验证”,也有纸人为凭。
余言行心中慨然,墨青秋还是那个墨青秋啊,收了个好徒弟。
这么一想,他又不由微微一笑,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今日自己为查勘各处联络点是否完备而走的这一遭,确是值了。
收了心绪,他又轻笑一声,和风细雨道,“小秦子,你现在违抗了清正司的命令,将此事告知与我,可知清正司会如何待你?”
秦源睁大眼里,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和紧张,但还是“倔强”地说道,“我秦源虽沦落为太监,但亦知何为‘孝义’二字。当日家父与圣学会交好,那么今日我便不能害你们。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我都这么耿直了,你特么好意思走?
余言行摇头道,“这怕是不行的,清正司的人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他们若是看我跑了,必然会迁怒于你、怀疑于你,到时候一番拷问,你这身板怕是扛不住。”
顿了顿,又微微一笑,问,“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同时保你我性命?另外,最好你还能在他们那立上一功。”
余言行自然不惧清正司的人,除非清正司的司正出马,否则他不认为司正以下,有谁能抓住他。
而此次对方不过是奔着抓捕一个圣学会细作来的,那位堂堂范思正又怎会亲自出马?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么跑了。
他不但不想跑,而且刚刚做了个决定,他要让秦源在清正司立功,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秦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当即乐开了花。
好家伙,都不用自己提,他倒是先帮自己想好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怎么就这么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