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入席,范宁的位子是主客位,紧靠主位,而另一边是柴靖,他笑容可鞠,不时给范宁介绍两边的宾客。
赵谦端起酒杯笑道:“今天是一次迟到的接风洗尘,我们父母官范府君上任已经一个月了,才迎来第一次接风宴,是我的失职,也是我的疏忽,等会儿我会罚酒三倍表达歉意,现在请大家把酒杯端起来,祝他为官造福一方,自己早日高升!”
赵谦高高举起酒杯,“我们干杯!”
“干杯!”
众人皆将酒一饮而尽,众人又将酒满上,下面是范宁致辞,等大家都端起酒杯,范宁这才不慌不忙道:“应天府是我在大宋海内第一次出任地方官,以前在鲲州时,我一直觉得在大宋内地为官比较容易,可真的当上应天知府,才发现事情也不简单,因为人口多啊!你得操心一百多万人口的吃喝拉撒,你要在意百姓是怎么评价你的,也是关注朝廷是怎么评价你的,甚至还要担心自己在读书人中的口碑如何?马上要夏收夏种,基本上要睡到田里去了。”
范宁说得很慢,众人也听得十分专注,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发言,而变成了一种上任感言,
范宁笑了笑又继续道:“韩相公在我上任之初就曾问我,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知府,我说我会努力,当为调任时争取得到万民伞和脱靴的待遇,韩相公却说,你这样想境界还不够,你不仅要让自己获得万民伞,也要让下一任知府甚至再下一任知府也能获得万民伞,这就需要长远目光,要学会栽树,今天栽下的树,在以后会成为后代乘凉的大树荫,所以我要建立一些规矩,建立一些长远的制度,还要加强教育,修路修桥,让后来的年轻人和后来的知府都能享受到我今天留下的成,谢谢各位,这杯酒敬大家!”
范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高高举起,大堂内响起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下面就是自由吃饭喝酒的时间,柴靖给范宁夹一筷子菜,笑问道:“范知府在新宅住得还习惯吧!”
范宁也笑道:“住得确实很满意,那么好的宅子,感谢大官人的慷慨。”
“哪里!那座宅子其实是我祖屋,房宅内的小山百余年前就有了,倒是房子重建了几次,虽然我也很喜欢,但家族有规定,那座宅子必须由长房继承,但柴氏长房又住在京城,所以宅子几十年来一直空关着,隔几年修葺一次。
后来家族一致同意出租出去,聚一聚人气,但又怕租给身份不符的人,坏了祖屋的风水,所以不少大商人也曾求租,我都不同意,直到听亲家说是范知府想租房,我便立刻答应了,说起来还是我们沾一沾范知府的官气。”
范宁的脸抽搐了两下,原来是柴宗训住过的宅子,早知道是亡国之君的旧宅,自己怎么也不会住,太不吉利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脸上依然笑呵呵道:“大官人太客气,是我沾了柴家的贵气才对!”
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人,在赵谦耳边说了几句,赵谦眉头一皱,迅速瞥了一眼范宁,便起身出去了。
范宁看得明白,他迅速给身后的朱豹使了个眼色,朱豹会意,不露声色地跟了出去。
赵谦走到楼下,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男子负手站在窗前,脸色铁青,赵谦连忙上前行礼道:“五衙内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名男子名叫张行,是张尧佐三弟张尧承的儿子,在他们这一辈中排行第五,曾在宫中做过几年侍卫,本来是放到军中为官,但他不想当官,张尧佐便让他做产业巡查,负责各地张家产业的巡查。
今天张行来应天府,是来了解一下应天府粮铺和茶铺的生意受到多大的影响,不料正好遇到了应天府官衙查封张氏粮铺,张行又气又急,跑去找赵谦,不料却得知赵谦居然在宋州酒楼宴请知府范宁,张行心中疑虑顿生,难道赵谦要改投赵宗实了?
张行冷冷道:“如果我伯父有什么对不起赵使君的地方,赵使君最好能当面提出来,我们张家也好补救。”
赵谦吓了一跳,连忙道:“五衙内何出此言?”
张行回头瞪了他一眼,“范宁在城内围剿我张家的粮铺,你却在这里和范宁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伯父怎么想?”
赵谦额头上见汗了,事情就是这么不巧,自己昨天和范宁约好,范宁今天就向张家发难,偏偏这种事情又说不清楚。
赵谦连忙解释道:“我也是想摸一摸范宁的底细,所以今天才设宴请他,不料范宁今天上午忽然发难,我也打算劝他不要把事情做绝,也算是先礼后兵。”
“哼!你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