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昱横眉立目,他冷哼一声,开口之音便如寒风侵肌:“草木愚夫恶意揣测国本,不辨是非,以瞽引瞽;云龙国律法明言:弹劾国政,造谣惑众者一经确凿诛连三代。”
此话让下方请奏的臣子内心紧张,他们本无二心,犯颜进谏只为坊间三告投杼的波浪暂歇,不想魔族未至,便开始民心动荡引起不必要的风雨。
奎相听罢,不再叩首,反而拄着拐杖战抖起身。
白发苍苍的奎相精神不改,始终保持着严峻地态度:“回禀王上,臣等并非愚昧;正如预言所言,魔界现世,三界鼎立时刻再临,战乱一触即发,云龙国与已被魔界所占据的芦山岛仅海峡相隔,若国内不安,势必让魔尊趁虚而入!”
云昱听完奎相的谏言,语气倒也比方才缓和不少,虽说威严八方的气势犹在,但开口已是不温不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个道理吾明了;众卿平身,吾自会定夺。”
心知云昱心性的奎相见云昱有意回绝此事,他不等众臣应声,就急忙再言:“王上!老臣恳请王上三思,坊间已传言玲珑石殿下实为幽州细作,待云龙国与魔界相争时,玲珑石便会与幽州里应外合乘隙而入吞并人族。”
我见奎相字字珠玉情真意切,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奎相屡次奋裾首倡让我印象深刻,也让我能感觉得到他对云昱鞠躬尽瘁。
或许他们君臣之间也会存在隔阂与猜疑,但至少目前的我,还是认为奎相所言甚是。
我想到之前在元玉山因好心办事惹出的麻烦,都让玄尹师兄苦闷不已,结合当下情形,要是这样的谣言越传越离奇……
唉,玄尹常说我吃饱了没事干瞎想,我看这些闲言碎语唯恐天下不乱的愚民才是吃饱了撑的。
难不成这个国家乱了,满城风雨,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散布这些耳食之言?
我用脚轻轻地压了一下云昱的左脚,顺便还向他眼神示意: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本还镇定自若的云昱见我心思偏向奎相一众大臣,反而转换了神色。
云昱先是横眉冷眼地瞪了我一眼,预感我或许要有所动作,又将我的左手抓牢在他的掌中。
“吾罕譬而喻,多说无益。”
云昱话音未落便直接拉着我从王座起身,他右手挥袖,金目散发的寒意威严可畏,让刚刚还正色云昱大言不惭的奎相不得不颔首低眉。
云昱目空一切,旁若无人道:“云龙国律法非镜花水月,草木愚民如证据确凿其弹劾国政,造谣惑众者——监察司,若执法不严,你可要以律法请罪。”
那位被云昱点名的大臣自右方第一排抬头,诚惶诚恐地向云昱磕头,再三保证定会严肃处理坊间非议拾遗补阙。
云昱对监察司的叩首并不动容,他一反常态,连前几日退朝前的说词都没,直接拉着我离开了氛围压抑的朝内。
即便如此,阶下群臣也在云昱拉着我侧身离开时,必恭敬止,恭送与叩首之音整齐划一。
今天的情形,让我第一次感觉云昱与这些臣子之间虽说各司其职,共同为云龙国的繁荣昌盛努力,可云昱与他们始终不同。
王上与臣子,不管如何意见相左,最后决策权终究会在云昱这儿。
想到这几日,云昱在某些问题上也会听取意见,从而改变原有的决定。
但是我能发现,云昱在对待魔界对待我的问题上是雷厉风行,对待奎相的建议也毫不退让与缓和。
“云昱。”
还不等出殿门,我便停下脚步,喊住了他。
云昱先是一怔,随即应声停下步伐,转过身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抬眼对上云昱的金眸,发现他的眼神比以往温柔不少,刚才还是傲睨万物的云昱,现在的神情却要比以往平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