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散尘落,玄琰看见玄璃将她的左掌,按在了身前对她单膝跪地的人的头上。
那人一头玉红散发,肩膀覆盖黄金肩甲,身着玄色与殷红相衬的戎装,哪怕周身尘埃也难掩他与身俱来的威风凛凛。
而直到玄璃反应过来,惊觉地收回左手,此人才有些许动静。
我为眼前的剧变大惊失色,我不是执掌魔刀后就对它全力攻击吗?回想之前眼中忽来的炫目茫然,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结果睁开眼,再度看见景物的我,本该是左手执掌刀柄的魔刀消失不见,左手反而搭在了一位红发男子的头上?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惊慌失措地后退,暂且不管眼前“人”的反应,优先俯身搀扶起倒在已血泊中的云昱,一边探查他的气息,一边思索着对面前突现的“人”喊话:“你是谁?莫非、莫非你是……魔刀?!”
怀中的云昱气息尚存,让我心中的忐忑稍有缓和平复。如此来看,刚才在幻境中的魔刀并没有骗自己,天边的鱼肚白都向西边扩散,若非魔刀所言它将我们的时间暂缓流逝,遭此致命伤的云昱定不会还有气息。
我不顾疲敝又开始对云昱做无用功,极力地为其送去只能让其存有一缕呼吸的力量,就在此时,眼前“人”一头玉红散发随晓风飘舞,本还笼罩四周的尘埃也因晓风消散,他长舒一口气,这才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
一双墨紫色的眼眸让我瞬间注目于他,这才留心起他的模样;令我陌生又熟悉的容貌再度映入了我的眼底,竟与脑海中刻画的暮涯的容貌重叠交错!
这,这是,暮涯,是暮涯的模样……
他,他是,是暮涯吗?除开发色,眼前“人”几乎与暮涯无异。
他的模样惊诧得我连呼吸都暂缓一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他起身站立。
这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对此震撼的还不止是我,我见他低头环顾自身,宛转自身的双手手腕,令其握拳又松开后,便他口中传来不可思议地惊叹:“孤竟然重生了?”
一听到这个自称,我立刻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他,是由魔刀变化而来!?
魔刀戴着暮涯的皮相,幻化成了人貌?!魔刀竟然与我一样——我们都从了无生命的器物中,活了过来?!而暮涯,暮雪执着的暮涯,他居然,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重生”?
我、我、我怎么会……暮雪弥留魔刀的佑心鳞已破碎消失,我与魔刀本应再无关联才对?难道是因,魔刀称不属于我的佑心鳞被其吸纳,让我与魔刀再有瓜葛所致?
可我分明对魔刀发动了攻击,我竭尽全力对魔刀的攻击,最后的结果竟是如此?
破晓前的凉风本应该是沁人舒心,但此刻的我,面临这个无法接受的结局,感觉像站在冬日的山间瀑布中冲刷,从头到脚都无比寒颤。
我没有依照魔刀所言,我仅仅是执掌了魔刀……我拼力攻击了魔刀,怎么会造成这种结果!?
这是我造成的?这是我的攻击造成的结果?
自责、愧疚、恼怒在心中涣散,我感受到自己心乱如麻,赶紧深呼吸,令自己从慌神中解脱出来:玄璃,冷静!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责内疚的时候!
是,现在看来,魔刀是消失了;可眼下对待这一巨变而讶异的不仅仅是我,魔刀,不,应该称其为魔尊?眼前由魔刀具化成形的魔尊,对此的惊诧程度不亚于我。
稍作平息的我凝神聚气,一面将右手运力持续维系怀中云昱气息,一面左掌蓄力随即向魔刀演化成形的魔尊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