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穆便带着已经写好的帖子,独自出发前往学政的宅邸。
宋穆如此做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虑,如今刚刚到这省城,却立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各种帖子不断递来,属实是让宋穆难办。
与其去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人脉,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自己先去拜访这一省学子的老师,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如此不仅能抵消一些人的疑虑,省的他们在这其中来做文章,也能借着一些借口,抵挡一些帖子。
说来这一日的各种事情,倒是让宋穆颇为怀念与陶风明两人在山野之中游历时候的情景,不用想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只用欣赏风景,探讨学问。
但是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日常的交际自然是必不可少,尤其是在这极为重视礼教的古代,繁文缛节,也是让宋穆多有头疼。
宋穆一路快步来到了城东一侧的学政宅邸,还未到门前,却见着那门前已经聚集了一些读书人,此刻似乎正在和那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江南西道的学政名叫贺士璘,听闻还是贺知章的后人,也曾官居从二品,只不过厌倦朝事,年岁也渐长,而后便谋了一个学政的位置,前来江南西道教导学子。
宋穆这几日也听陶风明说了一些其中的东西,这贺士璘虽然是个学富五车的翰林,但为人却是极为苛刻,可以说是个脾气极怪的老头。
他不以才论人,却极喜欢以德论人,同时也非常遵循礼教的一套规矩。
可以说是个古板的家伙,而且可能还不是很好相处。
宋穆没有陶风明想的那么多,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做个面子上的事情,给自己找个由头,也算是正式表明自己的身份。
一般一府的学子前来省城考试,多有府学训导带去拜访,但是如今距离考试还有些时日,各个州府的学子也大都还没有到来,所以只是零星的学子前来递帖。
宋穆当下走到跟前,见到几个学子正与一个穿着麻衣的灰发老头说着话。
“老管家,您便通报一声,我徐云才实是仰慕大人学识,听闻大人不轻易见客,我便是写了一整本诗集,这才想要来拜见一番的。”
那垂垂老矣的管家此刻抬眼看了这徐云才一眼,却是哼了一声甩开对方扯着的袖子。
“徐公子,既然没正事,便别来胡搅蛮缠。”
徐云才见状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当下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
“老管家,我听闻您也同样博闻强识,我最近刚找到一本初唐的……”
“徐公子,你别拐弯抹角和我套近乎,就算你有好藏书,但是你的诗实在是不堪入目,难道你要大人一大把年纪,还要再看的气昏过去吗?”
管家瞪大着眼睛说道,徐云才顿时缩了缩脖子,脸上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而旁边其他的几个来递帖子的学子也是面面相觑,知晓其内情的人还上来劝慰两句。
宋穆见到这情况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更有几分诧然。
这省城果然是奇才颇多,眼前这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曾经竟然把学政大人气的昏过去?
看来这管家也多是逼急了,怪不得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徐云才却毫不觉得丢脸,当下竟依旧厚着脸皮凑上前去,那老管家不厌其烦,只能转身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都不是来说什么要事的,便速速离去,省的站在这里让人烦心。”
其他人面色一顿,当下只觉得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宋穆见状,当下则是抿了抿嘴,还是走上前去,朝着那管家恭恭敬敬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