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无奈道:“听了你这个解释,我不太敢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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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峻茂冷笑道:“那如果我说,范家还砸锅卖铁,帮你垫付了天阙峰青虎宫的那五十颗谷雨钱,你岂不是吓得要把酒壶抛还给我?”
陈平安问道:“到底是为什么?”
范峻茂打量着当下有些病秧子的年轻人,“给飞升境杜懋的本名仙兵吞剑舟,戳出了一个洞,不死不奇怪,有人救你嘛,可是这会儿能够蹦蹦跳跳,行走如常,说明你的五境底子打得真好。既然是这样,我作为范家的幕后话事人,就有理由在你身上押注了,押重注!陈平安,你如今体内一口纯粹真气,越来越运转不畅了吧,身上金醴法袍又破烂得像是座漏风茅屋,等到那口纯粹真气越来越衰落,灵气倒灌越来越严重,你不但武道修为要一跌再跌,可能连长生桥都要倒塌,想不想搏一把?”
陈平安没有急着拒绝或是答应,笑问道:“怎么个搏一把?”
范峻茂指了指头顶的那座云海,“你不是要炼化五行之水的本命物吗?你已经有了口诀、丹鼎和足够分量的天材地宝,人和已经凑齐,我再帮你弄来天时地利,一旦炼成本命物,你体内有了容纳天地灵气的第一座府邸,你的那口纯粹真气,就不用消耗在毫无意义的对峙、消耗战上边,一举两得,陈平安,你意下如何?”
陈平安突然说道:“如果没有猜错,你肯定认识其中一人,对吧?”
范峻茂没有否认,却又摇头笑道:“人?”
陈平安默不作声。
范峻茂眼神晦暗,极为深沉,一双漂亮眼眸,像是两口漆黑不见底的古老深井,“你真的真的真的配不上!”
这位坐拥云海的绿袍女子,一连说了三个“真的”。
陈平安笑问道:“你说了算啊?”
一时语噎的范峻茂,气得牙痒痒。
陈平安不再继续招惹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年轻”女子,“范二,没事吧?”
范峻茂一听到这个家伙就忍不住翻白眼,“焉了,禁足在家,每天无所事事,扛着把小锄头这里挖挖那里翻翻,积攒了十几袋子泥土,说是以备不时之需。二娘心疼得厉害,我娘亲也眼红好些次了,都不知道怎么劝他别失心疯。”
陈平安嘴角翘起。
不管这座老龙城根子烂成如何,只要有个范二在,陈平安以后只要有机会,就愿意常来。
范峻茂在离去之前,脸色难得有些凝重,说道:“桐叶宗可能会被秋后算账得厉害。”
陈平安眼神冷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过惯了不讲理的舒坦日子,那就记得平时多烧几炷香,求着老天爷别让自己撞上能够跟他们讲理的人,既然遇上了,就站好挨打,给打死了就下辈子投胎再来。”
范峻茂看着那张病态微白的脸庞。
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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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芦洲,有一位元婴地仙坐镇的狮子峰。
北俱芦洲剑修如云,而且山上山下极其尚武,云海御剑擦肩而过的一个瞪眼,可能双方就要厮杀得天昏地暗,至于冒名别家山头,对着不顺眼的山头一阵乱锤,锤完就跑路了,挨了无妄之灾的山头,匾额给人打烂,祖师堂稀巴烂,都不知道到底咋回事。然后多半是给打蒙了的山头,又有人觉得憋屈,去离着自家门派远一些的更小山头,发泄一通。
北俱芦洲大概就是这么个修行极端修力、以万千剑修为首的神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