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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退去,各怀心思。
吕听蕉陪着父亲一起走向祖师堂,护山阵法还要有人去关闭,不然每一炷香就要耗费一颗小暑钱。
道路上,有一条一指宽的线,一直蔓延出去,然后就将眼前这座朦胧山祖师堂给一分为二了。
吕云岱在祖师堂大门外停步,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吕听蕉摇摇头。
吕云岱语气平淡,“那么重的剑气,随手一剑,竟有如此齐整的剑痕,是怎么做到的?一般而言,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仙无疑了,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实证明,此人确实不是什么金丹剑仙,而是一位……很不讲不通常理的修行之人,身手是位武学宗师,气势却是剑修,具体根脚,目前还不好说,但是对付我们一座只在彩衣国作威作福的朦胧山,很够了。听蕉,既然与大骊那位马将军的关系,早年是你成功拉拢而来,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马听蕉苦笑道:“请爹明言。”
吕云岱捂住心口,咳嗽不断,摆摆手,示意儿子不用担心,缓缓道:“其实都是赌博,一,赌最好的结果,那个靠山是大骊上柱国姓氏之一的马将军,愿意收了钱就肯办事,为我们朦胧山出头,按照我们的那套说法,雷厉风行,以规矩二字,迅速打杀了那个年轻人,到时候再死一个吴硕文算什么,赵鸾便是你的女人了,我们朦胧山也会多出一位有望金丹地仙的晚辈。如果是这么做,你现在就跟姓洪的下山去找马将军。二,赌最坏的结果,惹上了不该招惹、也惹不起的硬钉子,咱们就认栽,火速派人去往胭脂郡,给对方服个软认个错,该掏钱就掏钱,不要有任何犹豫,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才是最大的忌讳。”
吕听蕉神色苦涩,“涉及到门派存亡,以及我们吕氏祖师堂的香火,爹,是不是由你来拿主意?”
吕云岱摇头道:“我如今看不清形势了,就像当初你被我拒绝,只能背着朦胧山,只靠自己去押注大骊武将,结果如何,整座朦胧山都错了,唯独你是对的,我觉得现在的大乱之世,不再是谁的境界高,说话就一定管用。所以爹愿意再相信一次你的直觉。赌输全输,赌大赢大。输了,香火断绝,赢了,你才算与马将军成为真正的朋友,至于以前,不过是你借势、他施舍而已,说不定以后,你还可以借机攀附上那个上柱国姓氏。”
吕听蕉轻声道:“如果那人真是大骊人氏?”
吕云岱嗤笑道:“自己人又如何?咱们那洪师叔,对朦胧山和我马家就忠心耿耿了?他们大骊袁曹两大上柱国姓氏,就和和气气了?那位马将军在军中就没有不顺眼的竞争对手了?杀一个不守规矩的‘剑仙’,以此立威,他马将军就算在彩衣国站稳了,并且从几位品秩相当的数位‘监国’袍泽当中,脱颖而出,不一样是赌!”
吕听蕉试探性问道:“听父亲的口气,是倾向于第一种选择?”
吕云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除了资质平平、修道无望之外,再一个缺点就是心眼太多,太聪明,更多时候当然是好事,可在某些时刻就难说了,可以锐意进取,也可以审时度势,但是人一聪明,往往就怕死,很怕担责任。吕云岱当初为何要憋着一口气,拼了性命也要破境跻身龙门境,就是担心以后吕听蕉无法服众,吕氏一脉,在朦胧山大权旁落,例如那个拥有剑修弟子的妇人,或者是突然哪天对权位又有了兴趣的洪师叔,当下许多新进的供奉客卿,好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此次出现在祖师堂外的人数,应该多出七八人才对。
吕云岱突然吐出一口淤血,瞧着吓人,其实算是好事。
心胸仿佛随之开阔几分,体内气机也不至于那般凝滞不灵。
吕云岱蓦然间瞪大眼睛,一掠至山崖畔,凝神望去,只见一把袖珍飞剑悬停在崖下不远处,一张符箓堪堪燃烧殆尽。
吕云岱一跺脚,终于开始手忙脚乱,极有可能是一张子母回音符!即便不是,世间符箓千百种,多半是类似功效的符纸了。
那厮真真用心险恶!
果不其然,山水阵法之外的雨幕中,剑光破阵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