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道:“这附近山水,哪里有厉鬼出没?”
那女子动作生硬,缓缓抬起一条胳膊,指了指自己。
陈平安笑着摇头,“我是说那种一拳打不死的。”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顿时脸色狰狞起来,惨白肌肤之下,如有一条条蚯蚓滚走,她一手作掌刀,如刀切豆腐,砍断粗如水井口的大树,然后一掌重拍,向陈平安轰砸而来。
陈平安一手向前递出,罡气如墙列阵在前,断木撞击之后,化作齑粉,一时间碎屑遮天蔽日。
脚下凉意阵阵,两只雪白袖子缠绕住陈平安双脚,然后泥地中钻出一颗女子头颅。
难怪要以半张脸面示人,原来她虽然半面惨白,可好歹还可是女子容貌,剩余半张脸庞,只剩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的白骨,乍一看,就像只生了半张脸的丑陋女子。
她半张容颜,如可怜女子泫然欲泣,颤声道:“将军恨我负心,杀我即可,莫要以刀剐脸,我吃不住疼的。”
陈平安任由她双袖缠绕束缚双脚,低头望去,“你就是附近肤腻城城主的四位心腹鬼将之一吧?为何要如此靠近道路?我有披麻宗玉牌在身,你不该来这边寻找吃食的,不怕披麻宗修士找你的麻烦?”
那白衣女鬼只是不听,伸出两根手指撕裂无脸的半张面皮,里边的白骨森森,依旧布满了利器剐痕,足可见她死前遭受了不同寻常的切肤之痛,她哭而无声,以手指着半张脸庞的裸露白骨,“将军,疼,疼。”
陈平安竟是蹲下身,双手笼袖,与她对视,“行了,你那点迷心术对我无用。我听说肤腻城与披麻宗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你们有一拨死对头,为首是一位擅长近身厮杀的地仙阴灵,麾下兵马稀少,就十几头厉鬼,但是经常流窜犯事,如那边关精锐斥候,来去不定,那位金丹阴灵,最喜欢生食活人,尤其是练气士,落在它们手上,生不如死,如人豢养猪犬,今天割下一条腿,明儿切走一块肉,不伤性命。它们倒也识趣,不敢冒犯大城鬼物,专拣软柿子拿捏,针对你们肤腻城,隔三岔五就偷偷抓走一两头女子阴物,处境更是惨烈。”
白衣女鬼置若罔闻,只是喃喃道:“真的疼,真的疼……我知错了,将军下刀轻些。”
此时此刻,陈平安四周已经白雾弥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蚕茧包裹其中。
陈平安肩头微动,罡气大震,白雾粉碎。
那女鬼心知不妙,正要钻土逃遁,被陈平安迅猛一拳砸中额头,打得一身阴气流转凝滞阻塞,然后被陈平安伸手攥住脖颈,硬生生从泥土中拽出,一抖腕,将其重重摔在地上,白衣女鬼蜷缩起来,如一条雪白山蛇给人打烂了筋骨,瘫软在地。
陈平安叹了口气,“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我可就真下重手了。”
那白衣女鬼咯咯而笑,飘荡起身,竟是变成了一位身高三丈的阴物,身上雪白衣裳,也随之变大。
《放心集》曾有简明扼要的几句话,来介绍这位肤腻城阴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