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口那边宅子,一个佝偻汉子鞋也没穿,光着脚就飞奔出来,瞧见了那位幂篱女子后,就懒得再看男人了。
魏檗介绍道:“这位大风兄弟,是落魄山的看门人。”
郑大风站在魏檗身边,搓手笑道:“是隋姑娘吧?要不要先去我家坐一坐,我与魏檗可以做顿宵夜,就当是帮陈平安待客,为隋姑娘接风洗尘了。吃饱喝足之后,下榻休息也无不可。我家地儿大房间多,莫说是一位隋姑娘,便是隋姑娘再带几位闺阁朋友都不怕……对了,我姓郑,隋姑娘可以喊我郑大哥,不用见外。”
隋景澄有些措手不及。
魏檗无奈道:“隋姑娘和荣剑仙,稍作停顿吃顿宵夜,或是马上登山赶路,都没问题。”
结果隋景澄和荣畅就看到那驼背男人一脚踩在魏檗脚上,笑容不变,“一顿宵夜而已,不麻烦不麻烦。”
隋景澄小心翼翼道:“那就去山上吧,有些事情还要与魏山神细说,飞剑密信,不便泄露太多。”
郑大风叹息一声,脚尖在魏檗靴子上重重一拧,魏檗神色自若,对隋景澄说道:“好的。”
荣畅看得差点额头冒汗,剑心不稳。
四人一起缓缓登山。
郑大风压低嗓音,埋怨道:“这么不仗义?”
魏檗笑道:“先聊正事。”
郑大风怒道:“兄弟的终身大事,怎的就不是正事大事了?他娘的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魏檗微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画上美人也多情。”
郑大风哀叹一声,“终究是差了点意思啊。”
魏檗拍了拍郑大风肩头,安慰道:“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媳妇?”
郑大风一肘打在魏檗身上,“这种话换成陈平安来说,我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你?”
隋景澄登山之时,环顾四周,心神沉浸,这里就是前辈的家啊。
荣畅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猜不透那驼背汉子的来历,分明是大道断绝、半个废人的纯粹武夫,为何与魏檗如此熟稔?关键是两人也没觉得半点不对?
隋景澄放缓脚步,有一位年轻女子从山上练拳下山,拳桩有几分熟悉,隋景澄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的相貌,还好,漂亮,又没那么漂亮。
郑大风笑着打招呼道:“岑妹子啊,这么晚还练拳呢,实在是太辛苦了,郑大哥看你都瘦了。”
岑鸳机只是走桩练拳,置若罔闻,心无旁骛。
一路下山而去。
郑大风点头赞赏道:“没关系,眼里没有大风哥哥,是对的,练拳要专心嘛,反正只要心里有大风哥哥,就够够的了。”
魏檗无奈道:“你就别耽误岑鸳机练拳了。”
郑大风嗤笑道:“我这是帮她淬炼心境,你不是武夫,懂个屁。这丫头片子每次山顶山脚来回打拳一趟,真正的门槛关隘在哪里?就在我的山脚大门口那边,别看我每次坐在小板凳上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我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暗藏玄机的言语,寻常女子武夫,有几个扛得住?”
魏檗一脸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荣畅就纳了闷了,这个汉子,就凭此人的那些言语和那种眼神,若是小镇土生土长的,怎的没被人打死?
还是说遭受重创,武道之路中途崩塌,就是这张嘴招惹祸事?所以才沦为落魄山的看门人?不得不依附陈平安,寄人篱下?
还是说另有隐情,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