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觉得这就没法聊天了啊。
堂堂大渎水正,此刻身处水中,却如同置身牢笼,浑身不自在。
沉默许久,两人在水底倏忽远游,身形缥缈清淡如云烟。
火龙真人总算开口,“自水龙宗开宗立派以后,待你李源不薄吧,那你还拿捏什么架子,祖师堂座椅非要摆在首位上?时时刻刻提醒水龙宗历代宗主,祖师堂是你地盘儿?他们只是租客?你这水正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真把自己当做那位江湖共主了,敢这么骄纵跋扈?”
李源病恹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真人你说啥就是啥吧,我都认。”
火龙真人冷笑道:“一份天大的香火情,也经不起你这么挥霍,水龙洞天的风调雨顺,大体无忧,关你屁事?还不是沈霖在劳心劳力。当年那个剑仙窃取洞天水运至宝,你为何袖手旁观?他骗得过忙忙碌碌的沈霖和南薰水殿,骗得过你这个成天闲逛的?”
李源撇撇嘴,“水龙宗不也没说什么。”
火龙真人当然知道这里边的更多曲折,不是什么简单的是非善恶,可世间万事,终究可以看个大致的结果。而结果,往往又是下一段因果的起因。就像那湖上涟漪,看遍大水很难,可每一道涟漪的波浪起伏,那一起一落,身为修道之人,若是都看不真切,还修什么道。
老真人沉声道:“如果不是贫道与那人有旧,你以为贫道愿意与你废话半句?”
李源叹了口气,不再装傻扮痴,神色萧索,无奈道:“水龙宗的兴衰,香火的增减,我看了好多年,死了好些个希望,如今觉得无甚意思了。这一代宗主,孙结人是不错,可又能如何?我又不是没有想过让水龙宗中炼了济渎中祠,但是我曾经看重的先后两人,都没能当上宗主,其中一个还算是被我和水龙宗合伙害死的。水龙宗寄人篱下,被我恶心了一年又一年,是他们自找的。”
火龙真人似乎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冥顽不化的玩意儿!”
在山上,画龙点睛,顽石点头,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哪个说法不是学问。
唯独神仙之别,最聊不到一块去。
火龙真人便说道:“你就尝试着好好做个人吧。”
李源恼羞成怒道:“火龙真人,别仗着道法高就欺负我啊!”
火龙真人一巴掌按住这位水正少年的脑袋,笑呵呵问道:“欺负你咋的了?”
李源欲哭无泪,皱着脸道:“那我就听老真人的,乖乖做个人吧。”
火龙真人轻轻一巴掌拍下,打得李源直接撞入湖底大坑当中,笑骂道:“记打不记好的东西。”
李源躺在坑底装死。
火龙真人身形飘落在大坑当中,正色道:“就别把自己真的当做那高高在上的神祇。”
李源睁开眼睛,“万一两头不靠,岂不更加糟心。”
火龙真人摇摇头,“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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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难教。”
李源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神色木然道:“我就是一只抬头不见天日的井底之蛙啊。”
火龙真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李源哀叹一声,老子又白白挨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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