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将情况向季初阳说了,季初阳听完依然眉头不展,李应问还有何不妥。
季初阳面色不自然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李应明白了,笑道:“渝宋宽功不可没,加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公主是应当去慰问一番的。”
季初阳心情更复杂了。
在渝宋宽房门口徘徊一阵,季初阳便下定决心似的敲了敲门。
“进来!”底气很足,看来伤好得挺快……
季初阳推门走了进去,半躺在床上的渝宋宽见她进来,脸上也出现错愕与不知所措。
季初阳面上镇定,心中却尴尬无比,向渝宋宽走了几步,站定,和渝宋宽大眼对上小眼。
最后,季初阳正了正神色,道:“公子……辛苦了。”
渝宋宽也回神过来,向季初阳侧身道:“参见公主……”
季初阳上前虚扶了一把,道:“公子不必拘礼,安心养伤吧?”想了想又道:“城主和府上的后事都已料理完毕,公子……节哀。”
渝宋宽垂下眼眸,道:“多谢公主关怀,亲自带人来……”
季初阳苦笑道:“来了又能怎样,还是没能救下城主和贵府上下数千人……”
自责,不是假的。
渝宋宽摇头道:“公主不必自责,是那韩征丧心病狂……”
季初阳不由得向他的右臂看去,问道:“公子有何打算?”
“……如今府中只剩我一人,二弟又……又不在,我自当尽力做好本分,守好义宣城,还有……”他看了一眼季初阳道:“公主放心,粮草供应,义宣城会一如既往做好!”
季初阳道:“你先养好伤,以后的事情,慢慢说。”
二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季初阳便告辞出来了。
有内疚,也有释怀。
季初阳乘着月光,慢慢晃到前院,却发现李应独自坐在假山石桌旁,拿着一壶酒对月独饮,季初阳走过去,歪脸看着他,李应察觉到后起身,问道:“释怀了?”
季初阳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假装听不懂:“嗯?释什么怀?”
李应也不追问,也坐下来道:“虽然代价惨重,但是韩征已死,公主少了一个劲敌。”
季初阳眼神迷茫道:“是啊,代价惨重……我在想,我因自己的私仇、因为自己想活下去,而让这么多人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样做,又何其自私疯狂!”
李应微微一笑道:“公主看今夜月亮,不似以往盈润,事实上,一月中,月圆就只有那么几日,但人总不能等到月圆再喜,月缺再悲,月缺月圆自定数,如同这世道天意,不以纣停,不以武行。公主以为是自己导致生灵涂炭,可若没有你,生灵便会安宁吗?那吴夏,东越之祸又该当如何解释呢?只能说要不是你,便会换一个人,或者换个时间,既然是天意,便总会来。”
季初阳笑道看他:“你总是能很恰如其锋地安慰我……说到天意,你为何就那么笃定,天意会向着我呢?”
李应笑着回望她道:“这世上,会看相的可不止单寅午……”
季初阳感兴趣道:“那烦请军师再为我相相面。”
“公主想看什么?”李应问:
“……看姻缘!”季初阳直视他的眼睛。
李应笑出了声,摇头道:“都说公主志比男儿,没想到,也有这女儿家心思。”
“怎么,别人有得,我就有不得?”季初阳不满道。
“自然有得,只是,公主做非常之事,姻缘……只怕也会不同寻常。”李应道。
“何意?”季初阳问。
“平常夫妻,夫唱妇随,到公主这里,只怕要反过来了……”李应解释。
季初阳笑笑,目光灼灼看着李应,道:“若真是那样,也未尝不好。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李应道:“他实心跟随,自然是喜欢的,公主何须担忧。”
季初阳心中仿佛开了花儿,就连那弯冷月,仿佛变得圆润起来。
突然想起了大荒山的幻境来,便对李应说了。
李应深想半饷,方道:“幻境想必是太元珠的缘故,不过那男子……”他眉皱起又舒展开来:“不管怎么说,能入公主的梦境的,毕定是命中重要之人,只是尚且未遇到,但以后定会相见!”
季初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