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阁,季初阳难得的对李应硬了口气:“你应当提前跟我商议的!”
李应自知理亏,垂首道:“请公主责罚!”
季初阳发不起来火,却有如在心上被塞了一坨棉花,进出不得,李应向来诸事都和自己商议,这样擅自做主还是第一次。
她压下自己心中的莫名不安和烦躁,道:“别人也就罢了,商觉明面上是臣子,实际上却我的弟弟差不多,此一去前途未卜,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已故的商老将军交待?如何向商家交待?”
李应道:“公主若有所顾忌,临时换将也是可行的,但公主请细想,西征固然事大,但我们的北伐可不会止于此,恰恰正是用人之际,商觉虽好,但和楼牧相比,显然楼牧更适合留下来,难不成公主想让易千金西去吗?”
不得不说,李应的决定是对的。
季初阳扶额叹息:“想当初起事的时候,不甚觉得将才少,如今,怎么越来越觉得无可用之人了?”
李应道:“非也,我军中,可堪大用者有楼牧,下来是商觉易千金,还有……胡礼!此人虽有些市井之气,但思路活泛,不拘一格,往往能出奇制胜!再者,若公主愿意,渝宋公子,也是个中人才……”
季初阳闻此地看了一眼李应,见他一脸郑重,没好气道:“为何是我愿意?渝宋和又不是我的……”
李应忙道:“是,待我回去先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不过……”李应又道:“公主若有纳才之心,眼下不就有机会么?”
季初阳想了想:“你是想……策反?”
李应道:“也不算策反,自古乱世出英雄,向来凤凰栖梧桐,眼观如今天下,大昌日渐式微,能与咱们抗衡着唯有吴夏,这两颗梧桐让凤凰们选,怎么说,得有一半归咱们……”
季初阳摇头道:“你还记得跟我说的利益论吗?凤凰栖梧桐,因为它不会想那么多,只看重眼前,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背弃旧主这样的事,谁会去轻易做?”
李应道:“咱们没让他背弃,只是他日旧主不再时,为其打开一道欢迎的大门……”
季初阳目光暗下来,旧主不再……她首先想到的是散庭鹤,问李应道:“你看中的是哪个?”
李应观察着她的脸色道:“我看那个方雷柏侯不错……”
季初阳目光闪了闪,看着李应笑道:“你就不怕散庭鹤跟你拼命?”
李应也笑笑:“我说了,只是暂时给这位凤凰留个后门,不过……”他话锋一转:“说起散庭鹤,公主了解这个人吗?”
“怎么?”
“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何以见得?”
“只是一种感觉,今天咱们在前厅吵得不见天日,最终印信却归了一直默默无闻的散庭鹤,公主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季初阳思索道:“他能拿到,除了占渔翁之利的便宜外,还要归功于那个方雷柏侯,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吴夏竟然也同意了!”
“至于散庭鹤这个人,我们相识于少年时,他和我大哥交好,一样的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只是散庭鹤多了一份儒雅。至于现在么……她苦笑一声:“家破人亡,担惊受怕,怎么可能不变呢?”
李应道:“变是应当的,只是……公主别被利用了就好……“
季初阳心中一阵烦躁袭来,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散庭鹤有意无意地表达结盟之意,又自愿将自己六万人马交给自己统筹,换来的是什么?是当方雷柏侯提出由散庭鹤执掌五军印信时,自己无反对的理由和立场!
但自己何尝没做过算计人心之事,只要散庭鹤对自己还有故交的些许情分在,只要他的矛头不指向自己,和他相互扶持相互成就,何乐而不为呢?
季初阳放下掐着太阳穴的手,道:“未曾利用……“又道:”你仿佛对散庭鹤有些看法?”
李应摇头:“那倒没有,当初我离宫时他还小,本就无甚交流,如今再见已是风月不同天,我可以选择明主,他自然可另立门户!何谈看法?”
季初阳转开话题:“对了,方雷柏侯是不错,但是轻佻跳脱,怕难以把控,相比之下,我觉得那个张先余很不错,草莽出身,懂得感恩,性子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作为草军首领,本领想必也不会差……”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何杉死了之后,怎么他们主公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叫什么……季……”
“季未舒!”李应答道:“确实未曾听闻,但令宁尚在草军中,以他的本事,扶持一个傀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初阳听到令宁脸色佟地阴沉下来,对张先余也没什么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