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与你不同,数十年前,我本燕国之人,侥幸入秦得居高位,而今,一晃便是历经数代秦王,垂垂老矣,居秦无功,高爵无事,味同嚼蜡,不走更待何时?”
“过几日,老夫向秦王讨了个差事,出使燕国。使命一了,老夫就地交差!呵呵,光堂利落又顺便,何乐而不为也!”
比起文信候吕不韦,自己在秦廷实在是有些不显,虽为计然家,但是吕不韦这位商贾的强国富民之术同样不错,十多年来,在其手下,秦国日益强盛。
对方好歹还有修书与修渠的事情要忙碌,自己却是什么事务都没有了,道家常论阴阳,满则溢,如果自己继续在秦廷待下去,估计就有祸患了。
“比起老夫,刚成君才称得上悠闲也。”
吕不韦喟然长叹,以往摄政之事,对于刚成君实则有些轻视,但如今一观,对方其实已经看透了一切,就算想要离去,也比自己容易太多。
“文信候所思所想太多矣,如果还有事用得着蔡泽,尽管言语,否则,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蔡泽不禁呷呷大笑,记得自己刚入秦国的时候,应候范雎正值劫难当头,想不到,数十年过去,在吕不韦的身上,自己仿佛见到了如同应候那般的难题。
当初应候的应对之策是急流勇退,就是不知道文信候是否可以做到。
“刚成君!”
“有流言云秦王扑杀嫪毐两子,你以为此事如何了结?”
感受着刚成君身上荡出的潇洒之气,吕不韦羡慕不已,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问之。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老夫与少府令赵高一起进入雍城大郑宫,赵高亲见乱军误杀两子,与秦王何干?若教老夫说,此乃上天眷顾太后也!”
“昌文君告老夫,嬴族有族规,但为王后太后,私情不论,若得私生孽子,母子得同在太庙处死!你且说,两子已死,开脱太后岂不有了名目?若是大王所为,岂不也是怜母之心!能如何?还不是不了了之!”
刚成君越说越是神情畅快,察觉吕不韦神情凝重,而后亲手为其斟酒,口中言语不断,当局者迷,此事虽牵扯对方,但以他之见,最终也不会有太大的惩戒。
“依刚成君之见,嫪毐叛乱之案是否会株连下去积至朝野?”
对于这个问题,是吕不韦一直不是很确定的,如果说亲政之前的秦王政自己还很熟悉,但近来却逐渐的陌生起来了。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举杯对着蔡泽一礼,一饮而尽。
“断然不会!”
“秦王乃明法谋略之君,那则整顿朝野风气的诏书内涵虽列,实为整肃吏治开道,绝非为株连无辜开道!若是株连,嘿嘿,只怕满朝只剩得一隅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