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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关崖街。
三十里的路程,对于此时的曾宽来说往来只需几个弹指的工夫,但是牛皋的脚力却是不济。
他虽有些微末的轻身功夫,但却不能耗费气机用来长时间赶路。光天化日之下,街道上贩夫走卒人来车往,骑马又着实不便,所以两人只能步行。
出镇妖司后行至巷尾,二人在小吃摊又各吃了两大碗臊子面填饱辘辘饥肠,是以站在关崖街口时二人对望一眼,双双捧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声闻数丈。
关崖街名字中虽带个街字,实则只是一条小巷,因早已远离闹市,地处偏僻,所以此间多住些穷苦人家。成年男子大多被朝廷强征兵役,是以秋收之后只余妇孺,人烟稀少。
道路两旁的房屋皆用土坯泥瓦依地势而建,低矮逼仄,参差不齐,也让早年间由青山石铺就的窄路在这个阴沉晦暗的秋日里看起来更显得幽深静谧。
“牛虎骑,可还认得那虢姓猎户家?”
曾宽目视着眼前这条曲折的老巷,表情凝重,心里隐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认得,临近巷尾右手边,门头悬一只狼首的那家便是,我头前带路。”
牛皋说罢抬脚便行,曾宽见状也紧随其后,二人铿锵的脚步声在小巷里传出老远。
行至跟前,牛皋上前轻轻叩门,曾宽则顺势打量门头上方那只狼首。
见许久无人来应门,牛皋扭头对身后的曾宽说道:“许是不在?”
“无妨,先进去再说。”
曾宽不再多话,一个响指过后,面前门户洞开。
可二人正待进入之时,突然一支羽箭夹带风声从屋内激射而出,直奔牛皋面门袭来。
曾宽斜眼一看,此箭虽来势汹汹,不过并没有什么威势可言,以牛皋的三品战力应该可以轻松化解。
果然,牛皋并不闪躲,只是轻舒猿臂,伸出左手二指便把羽箭牢牢夹住,稍一用力,羽箭应声折断。
“虢猎户,汝州牛皋前来拜访!”
牛皋握住半截断箭,挺身站在院中向屋内朗声说道。
“原来是镇妖司牛虎骑,失敬。不知牛虎骑为何事而来?”
许久之后,一个苍老却不失锐利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明日便是九月十五月圆之夜,此番前来只想索一张路引前去岐山鬼市。”
牛皋也学曾宽一样,将双手背负身后。
无奈他虎背熊腰、动作粗俗,拿捏起姿态来更是不伦不类,大有画虎类犬之感,让旁观的曾宽也不禁以手扶额。
“既然要去鬼市,便应知晓规矩。牛虎骑明日入夜再来吧,请回。”
说完之后,屋里便如之前一样鸦雀无声。
“……”
吃了个闭门羹,牛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哭丧着脸看向曾宽。
“虢猎户,借问一句,门外悬挂那只狼首可是你亲手所猎?”
曾宽向牛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开口问道。
“正是。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片刻之后,那个虢猎户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之中却充满了警惕。
“在下只是镇妖司牛虎骑的一个小跟班,姓名不足挂齿,倒是虢猎户怕没有据实以告吧?呵呵。”
说罢曾宽冲牛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做好防备。
“哦?何以见得?”
屋中的虢猎户再次开口,声音却仿佛低了几度,听起来阴冷尖厉,如鲠在喉。
“你作为一位多年的老猎户,竟然连狼和狈都分不清楚,这马脚露得是不是有些太低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