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鲜血在道路两旁奔涌,像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随着卢遥清挥舞的剑刃从黄泉向现世蔓延。没有华丽的剑术,挑、劈、斩、刺,就这么几个基本动作从卢遥清手中施展出来就是这么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人群开始骚动,恐惧开始蔓延,他们开始后退。西街,一扇窗户被打开了,紧跟着一扇扇窗户被打开,一个个赤这膀子的汉子任由雨水淌进眼睛也不肯错过卢遥清每一次挥剑。终于,东街的防线彻底溃散了,不知谁率先发出一声惊叫,人群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涌去,须臾之间,广阔的街道上只剩下卢遥清一人,西街人群开始聚集。
突然,街边的建筑中冲出三道人影,呈三角阵型将卢遥清包围在内。如此变故吓得西街众人连忙停下动作,但卢遥清早有预料,不躲不闪,迎着一使锤的壮汉刺出一剑。使锤的壮汉见状,暗嘲一声蠢货,卢遥清此刻被三人包围,身后一把大刀已朝他背上砍去,自己只需接住他一剑他就是必死无疑。想到此处,壮汉手中大锤猛然下砸。卢遥清的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锤身滑过,滑破了壮汉的喉咙,在壮汉惊讶的眼神中,卢遥清面带讥讽地用脊背接下一刀。又一白发老人赶到,双手紧握,拳头像虎爪一般朝卢遥清砸去。卢遥清反手用剑架住,身体借着这股巨力向后飞去。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雨水不停灌入背上被刀拉开的伤口,疼得卢遥清直冒冷汗。出手之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加上卢遥清硬接下一刀,背后的伤口已经可以看见骨头。一股奇怪的拳劲同时在体内乱窜,撞得他气血翻涌。卢遥清深吸一口气,冷静分析了现在的局面。三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杀那使锤的已是运气,若是他再警惕几分恐怕自己已经血溅当场,现在自己身负重伤,再要硬杀两人几乎不可能。想到此处,卢遥清已做出了决定。他将剑竖在身前,左手覆在右手之上,双眼紧闭。
剩下两人见局势大好,立马扑了上去,以免夜长梦多。突然,白发老人听得一声喃语,“我有一剑,可斩星辰。”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时间似乎还在流动,不知是快了还是慢了,在场众人还能感受到雨点在滴落、凉风在吹拂、剑刃在移动,但偏偏就是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众目睽睽之下,剑刃没入了老人的咽喉。时间,恢复了正常。
那提刀的见此情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怪叫一声,猛地向后跑去,同时不忘将刀掷向卢遥清。卢遥清不躲不闪,静静地站着,腰杆挺直,像剑一样。刀就这样从他身边飞过,连衣角都没碰到。他高举着剑,指向苍穹,声嘶力竭地大喊:“去拿回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
西街沸腾了。多少年来忍受的欺压,多少年来承受的屈辱,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但是如今曙光就在眼前,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想到这里,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所有人都红了眼,即使是死亡他们也毫不畏惧。
突然,一支箭从远处飞来,撕开雨幕、划破长空,深深扎入卢遥清的大腿。卢遥清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秦豫新木讷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拿弓的男人,男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人高的弓握在手中更显得威风凛凛。
“这是我的义子,他以后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没有理会父亲的话语,秦豫新静静地盯着脚下的场景。卢遥清被秦家的家丁带向秦家,西街的呐喊声停止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连忙遮住自己的脸庞,排开人群向后挤。秦豫新很清楚,那是没用的,之后的报复一定会面向整个西街。
结束了,秦豫新麻木地应付完父亲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回想起来,卢遥清今天的壮烈其实一开始就只是一场闹剧,他一开始就把解放西街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这个秦家继承人而不是西街群众。西街群众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果真没有回应他。这场闹剧最大的悲哀,便是为拯救百姓的人,却没走到百姓中去。
“大少爷,今日您淋了雨,老爷怕您受寒,吩咐我送碗姜汤过来。”老管家手里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秦豫新呆滞地接过碗,一饮而尽,火辣的姜汤从喉咙灌到肚里,烧得秦豫新发烫,很快暖流转化为炽疼,疼得他跪倒在地。秦豫新惊诧地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却桀桀一笑,道:“大少爷,这姜汤滋味如何?”说完便一脚踩到秦豫新头上。这一脚很重,秦豫新脑袋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你不要怪我,若是你成了家主,我也不过是伺候你一个人的奴才,但二少爷可是许诺让我当全府的大管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笑容更加灿烂,“这是解药。平时都是我低头伺候你,今天你也求求我,说不定我看在这几年主仆情谊的份上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