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殿顶都已彻底消失,被剑风绞成粉尘,又被吹飞殿外,甚至连块瓦砾碎片都未有残留。
白衣青年身后的墙壁,亦是密布纵横交错的剑痕,予人一种随手一推,便能令其轰然倒塌的脆弱感。
星光自上方投下,照入殿内时,竟变成淡淡的血红,却是殿内每一寸空气里,都均匀散布着朦朦血雾,染红了星光。
但林玉蕾、丁隐等天剑阁弟子,都顾不上各自身上那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的剑痕,只瞪大双眼,攥紧双拳,满脸紧张地看着前方。
掌门座椅亦早已消失不见。
白衣青年一手背负,一手持剑,剑尖斜指天穹,傲然屹立在掌门座椅原本的位置。
赤衣、黑衣、黄衣三个少女,仍旧侍立在他身侧,各自手中也都握着一口长剑,剑尖平举,指向倪昆。
倪昆则站在白衣青年面前五尺之处,两手空空,曾在他掌中的那口雪白长剑,倒插在他身侧七尺开外,剑身兀自在微微晃动。
剑已脱手?
倪昆败了?
看到这一幕,林玉蕾、丁隐等天剑阁弟子,一颗心猛地一沉。
但就在这时。
那三个举剑平指倪昆的少女,身上忽然同时浮出纵横交错的细密血痕,随后……
鼻子、耳朵、脸颊……
从头部开始,一块块的零碎儿接连掉落下来,接着便是脖颈、肩臂、躯干……
转眼之间,那三个少女已变成了三堆零碎,血淋淋地堆积在白衣青年左右,刺目的鲜血横淌开来,转眼就流淌到白衣青年脚下。
这……
看到这一幕,林玉蕾等人又是齐齐一震,已经完全看不懂形势了。
“好剑法。”
众人紧张忐忑,又满心茫然的注视下,白衣青年终于开口,缓缓说道。
说话时,他看都没看那三堆零碎一眼,也未曾挪步避开淌到他脚边的鲜血,任由鲜血浸湿他的靴子。
“你剑法也不差。”倪昆双手背负,淡淡说道。
白衣青年声线淡漠:
“岂止不差?我的剑法,在你之上。”
“不错。”倪昆点头:“出道这么久,除我主动弃剑之外,你是唯一一个能在剑法对决当中,打落我手中长剑的对手。”
白衣青年缓缓说道:“我可不止打落了你的剑。”
确实不止。
倪昆胸襟缓缓裂开,现出一条长长的裂痕。
可惜衣襟裂痕之下,倪昆胸膛皮肤之上,仅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且还正在快速消散。
倪昆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叹道:
“是啊,你还斩中了我一剑。不过打破过我衣裳的,并不止你一人。
“很多人都曾破过我的衣裳,为我刮过莎。你也跟他们一样。”
白衣青年嘴角挑起,想笑,可刚刚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嘴角、鼻子、耳窍甚至眼角,都开始淌下刺目的血渍。
他胸口的衣襟,亦在自空荡荡的殿顶灌下的夜风吹拂下,化为粉末,飘散开去,现出心口之上,一个微微凹陷的拳印。
拳印烙在正面心口,可白衣青年背上却在渗血。
转眼之间,拳印正对着的背部,狂涌而出的鲜血,就已将他背上的白衫,染成了猩红。